他知道，陆显其实是想自己去打探，所以才想法设法把唐小鸢支开。

谁也没有发现，在饭馆角落的位置，有个长了三只眼睛的小孩子，他睁开一直闭着的第三只眼，将目光投向了唐小鸢。

几天过去，唐小鸢从医院找到小诊所，鼻子都快闻失灵了，也没有找到记忆里的那间昏暗的手术室。另一方面，很显然的，陆显打探到最后，却一无所获。

诚然，他自己动身去找过玉门犀，但这些远古生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自己的气息很强大，足以掩盖其他人的气息。这是他们在远古时期抢占地盘的需要所导致的，所以，他没办法直接冲上去质问。

这一天吃饭的时候，陆显提出去地下客栈瞧瞧，小释的一口橙汁喷了出来。

唐小鸢给他递了纸巾，很意外地看向陆显：“什么客栈？这年头还是客栈这种称呼？不是都叫酒店吗？”

陆显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是穷途客栈，妖怪们的乐园。”穷途，穷途末路，他说这话的时候，唐小鸢甚至觉得有一阵冷风刮过来，陆显举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假装无意地提起：“你从前去过的。”

她继而想起第一次来陆显家里捉妖的时候闯进去的地方，她提出了这个可能性，顺便问了一句：“为什么你现在才让我去？”

陆显还没回答，小释胆子小，见缝插针地补了一句：“那地方挺危险的。掌柜的宗旨是，只要不砸坏店里的东西，其他的事情自便。”

陆显拿出手机，低头翻看：“妖怪们聚集的地方，当然危险啦，小鸢你光明正大地去那里，会引起非人类的注意。我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才没有告诉你。现在呢，我先在客栈包个桌子。”

他在手机上点了好半天，唐小鸢凑过去看，就听见他叹息了一声：“唉，可恶，网站又被黑了，肯定是那帮不知好歹、不干正事的绿壳乌龟精干的，他们自己动作慢，就想方设法拖延别人的脚步。”

唐小鸢看见花花绿绿的网站被陆显关掉，吐槽：“真是浮夸的颜色。我们直接上门不行吗？”

小释回答她：“当然可以，只是穷途客栈的客人喜欢交朋友，喜欢拼桌，但我们是去调查玉门犀的，越低调越好。”

陆显想了想：“不行，我还是不想直接上门，太冒险了。”他示意她：“去拿你的电脑过来吧。”

他花了半个小时才把黑掉的网站恢复过来，唐小鸢看着他下订单，这个网站拥有五颜六色的各种妖怪背景，像一个恶作剧的网页。

唐小鸢奇怪地问他：“入侵网站，难道不算破坏客栈的私有财产吗？”

小释没喝尽兴，又开了一罐啤酒，轻描淡写地告诉她：“不算啊，因为网站差不多是外包给阿金了，阿金是一只蜥蜴妖，外来客，包工头，他依靠几百家网站赚取定金，和掌柜五五分账，忙起来疏忽了是常事。”

唐小鸢诧异地睨住他：“这你都知道？你是把人家的生财之道都摸清楚了？”

小释耸了耸肩。

唐小鸢觉得自己对非人界的了解连皮毛都算不上。去穷途客栈的这一天，陆显先带唐小鸢去了一家麻雀精开的服装店。

“这世上，有的妖不喜欢凡人改造的世界，电力发达，网络通畅，社会发展迅速，可他们统统不能接受，所以他们保持旧时的作风，从衣着到语言，并且以此自豪。咱们要进去，首先得换一身衣服。”

架子上的衣服都是古装，但是大多数的衣服都装饰了闪闪发光的小钻石，有点不伦不类。唐小鸢想，大概是因为麻雀天生喜欢收集亮晶晶的东西的缘故，她挑了很久。

她从试衣间出来时，却穿了一身古装剧里白衣公子的衣服，黄鹂精店员在旁边赞不绝口。

“女扮男装吗？”小释偷偷打量陆显的脸色，他看着她，眼神却有点严肃，接着莫名地闪躲开。陆显穿着利落的黑袍，小释穿着浅蓝色的短打，两个人都穿得很低调，但头发却还是普通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