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朝阳露出了小半个头,一点一点地慢慢往上爬。幽谷湿润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但她没有丝毫的疲倦,只是顺手从旁边的杂草丛里折了一根狗尾草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打着河边的岩石。
“陆兮颜?”耳边非常突兀地响起了这个称呼,如果是平常听到,她一定能察觉到叫这个名字的人来者不善。但近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让她心烦意乱,她甚至没有发觉这三个字是由一个何等苍老而冷酷的声音发出的。
“二小姐。”这同一个人再开口叫她的时候,语气却变得非常恭敬了,陆兮颜隐隐觉得不对,站起身,脸色便白了。
她脱口惊呼:“安叔!”
她被带走,映月谷四通八达的地道似乎又多开通了几条。陆兮颜被仆从粗鲁地推着往密道里走,她看到干净而粗糙的管壁。黯淡的烛光下,一道血迹从墙上一闪而过,狰狞诡异,她闻到了越来越重的腥味。
到尽头最大的一间密室里,仆人把她捆在了椅子上。灯火点了起来,照亮了四周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污。
这里不久前一定经历了一场恶战,她甚至可以想像当时的惊心动魄。
陆兮颜心惊胆战,但外表仍然保持着平静。
地道原本只是用来出谷的,这房间应该是近日才建的。是谁这么大胆,敢违背她父亲的命令,安叔既然知道有这处地方,为什么不及时进行封锁,反而有胆子带她来这儿。
安叔看出她的脸色有变,目光掠过了喷在墙壁上的新鲜的血迹。
“二小姐,你看到了吧?映月谷,还是有人心心念念地想要夺走呢。”暂代的主人笑了笑,“我平定了一批,也还会有另一批。只怕不能这样下去。”
她强作镇定,问:“是谁?”
“这一回,是苏复南。”安叔盯着她,慢慢地叹惜了一声,“说起来,还是少主自幼的朋友啊。”
难道大哥的预见成真了?
陆兮颜心一沉,不能判断安叔是否是在说真话,问:“他现在在哪里?”
安叔冷声地说:“关押了。”
陆兮颜奇怪地问:“安叔竟然没有杀他?”
掌权者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有些人,只能由少主来处置,而有些人。”他停顿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好像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有一桩事,倒是真想向小姐问问清楚。”
安叔从来没有把陆兮颜当主人,在她面前趾高气扬是一贯的事,此刻他却是心平气和的:“赤水有一个欧阳家,他们与少谷主应该没什么交情吧?”
他眼中的冷光很瘆人,带着稳操胜券的傲慢。
陆兮颜皱起眉头,而后却微微地笑了起来:“既然安叔都知道了,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她话音刚落,长剑“刷”地一下,猝不及防地指向她的眉心,安叔义正辞严:“陆兮颜,你根本没找到少谷主,却敢私藏赤尊令多年,甚至暗中联合徐家贼寇,谋害我映月谷的下属,意图篡夺谷主大权。”
陆兮颜知道他指的是小梦被徐家的人杀害的事,没有反驳,不惊不畏地看着他,忽然冷冷地一笑:“事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该给我安个怎么样万恶不赦的罪名,还不是安叔一句话的事。”
“放肆……”
“安叔,”陆兮颜打断了他,眉间闪过一丝明显的厌倦,不准备在这件事情上多说,“映月谷现在内忧外患不断,你不赶去处理,却在这里做没用的口舌之争,难道不是太不明智了?何况我纵然有天大的罪过,也必须等到哥哥回来才能论处,安叔何必急在一时?”
安叔冷冷地盯着她,心里却明白陆兮颜再蠢顿,也不可能孤身跑到这里送死,何况虽然查到少主在悍城一带行走,依然把不定他的行踪,谷中,陆兮颜仍然是唯一可能找到他的人。
“我保证,只要安叔不搅乱我的事,大哥一月之内必定回谷。”陆兮颜似乎能看出他的心思。
他背过身,暗暗忖度的背影,让兮颜有些担忧。
如果安叔固执己见,不知道又要生多少乱子。
然而下一瞬,似乎是考虑得差不多了,一道剑光忽然划过,直逼得她低下头,寒意顿时掠过全身。等到她再睁开眼睛,身上的粗绳已经断了。
安叔随意地问:“二小姐,不知道少主现在何处,生活如何?”
陆兮颜没动弹,好像她是否被绑住没有区别,说:“大哥加入了江湖上一个很厉害的神秘组织。”
“徐家!”安叔立即反应。
“自然不是,大哥怎么会和邪门歪道同流合污。”她看得出安叔不怎么相信陆显的辨识能力,辩解着,“是辜先生辜长喻的‘黑衣十三剑’。”
“辜长喻,”安叔踱着步子,仰首自言自语般下结论,“是个人物。”
陆兮颜一直盯着他,猜测他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话。
一旁的仆人似乎看懂了安叔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话,也不知道在问谁:“我们见到小姐的时候,小姐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