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鸢拿着那根长长的细草,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在土地上打着,就在这么悠闲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徐一桥的样子。
太奇怪了,唐小鸢从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个徐一桥,他消瘦却轮廓分明的脸好像就投映在高高的、明亮的半边月亮里面,一扭脸,好像对着唐小鸢笑了一下。
唐小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就躺在荒野的山坡上,吹着轻轻的微风,非常惬意的样子,而手里还握着那支长长的细青草,她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好像看见徐一桥的影子还在月亮里面闪烁,离她离得非常近的样子。
与此同时,她想象中的徐一桥其实就呆在离唐小鸢十几公里的小村镇的废弃屋子里面。
太阳升起的时候,大地上的一切好像才刚刚苏醒过来,就连普通的人的屋子,在太阳的照射下,也显现出轮廓清澈的样子。
徐一桥在空落落的屋子里面等了一晚上,除妖师明鸿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回来的,他几乎算是狼狈地破门而入。
明鸿在月屋的净水湖山洞里面躲过了一劫,虽然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晚上,但是他好歹是回到了安全的小村镇。
徐一桥看见他有点错愕的表情,奇怪不已,明鸿这个人,做事一向都是有理有据的,照理说,绝对不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徐一桥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给明鸿倒了一杯水,说:“怎么了,出了什么紧要的事情吗?你怎么看上去有一点慌乱呢?”
他从隔壁的乡民家里借来了一张很旧的木桌子,搬进了房间里,现在桌面上摆放着明鸿画的那张枯木山林的地形图,而明鸿把自己的剑放在地图上,抓起了徐一桥递给他的水杯,匆匆忙忙地喝了一口水,这才说:“这一路,跑得我还挺累的。”
徐一桥紧接着问:“你这一走走了这么长的时间,要查的事情都弄明白了吗?”
明鸿点点头,说:“月屋的事情,我算是弄清楚了一个大概。”
徐一桥穷追不舍地问:“为什么花了足足一个晚上?你是不是遇上了麻烦,跟妖怪动手了?”
“没有,”明鸿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浅淡的笑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你就不能让我松一口气吗?你就别这么着急追问我了,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了一晚上,已经很累了。”
徐一桥从干净的桌子抽屉里拖出来一大包的零食,说:“我们目前只剩下这些东西了,你要是肚子饿的话,我去饭店帮你打包一点东西,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行。”明鸿解开一包薯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说,“我还想稍微睡一会儿。真的太累了,就跟刚刚跑了几里地一样。”
徐一桥很痛快地起身,拿上了一件外套,准备去给他买饭,一边答应说:“行啊,没问题,你先休息一下,等你醒了,再跟我好好说说,不着急,不着急的。”他知道一切的事情都还在明鸿的掌握之内,虽然事情可能让明鸿非常震惊,但是,他应该还是能够处理好的。
他们三个都在一间房里打地铺,而此时此刻,只有周子华一个人正躺在那张破旧的床上,徐一桥把他从山崖下面背回来以后,他就一直在沉睡。
徐一桥买了饭回来,很简单的两菜一汤,而明鸿洗了个澡,吃了饭,睡了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他看上去已经清爽多了,而徐一桥正坐在桌子前嗑瓜子,他还是在认真研究着桌面上的地图,结合着自己之前的两次在枯木山林当中的见闻,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图纸上的山势,好像想把它刻在脑子里面一样。
明鸿终于精精神神地坐在了徐一桥的对面,徐一桥再一次问:“现在可以好好地跟我聊一聊了吧?”
明鸿点了点头,说:“你想知道些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徐一桥想了想,问:“那就从最开始的目的开始说起吧。月屋,你已经去查看过了?有什么进展吗?”
明鸿捡起一粒瓜子嗑了,说:“还不止是这样,我还碰见了一个很早以前就认识了的老朋友,虽然我们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了,但是这个人还是很值得信任,并且很让我意外的,所以,我们两个多说了几句,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徐一桥露出惊讶的表情,问:“我好想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在这个地方还有朋友,妖怪朋友吗?”
明鸿正准备回答,没想到,正在一旁深睡的周子华忽然惊醒,他猛然从陈旧的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他忽然间摔了下去。
那张床的床角,因为年久失修,而且长时间没有人睡过,加上这一带的天气潮湿阴冷的关系,已经被虫子蛀坏了,整张床坏了差不多一半,居然一直坚持到现在才塌也真是不容易。
徐一桥漫不经心地看了倒在地上的周子华几眼,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而周子华显然是被摔醒了,从坍塌、散落的床架子中间爬了起来,他还是那样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盯着自己眼前的空气,愣愣地看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