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耽搁、来不及多想,我愤怒挥掌,劲风卷着满地雪屑袭向黑衣男人,风雪打断了他的攻势,他扭头看我,紧接着就被突然推进的一柄巨大冰刃逼得快步退后,退到最后,黑衣男人纵身飞上近旁的高枝,冰刃在粗壮的树身上撞得粉碎,一丝火苗舔上了男人的衣角,就像一颗火种被投到油浸过的棉花堆里,大团的火烧起来,将黑衣男人包裹在中心,看到熊熊烈火,消停了很久的黑鸟急躁地拍动翅膀大叫,哦,差点忘记了这个小魔物的存在,我张开手掌,一个小的火团飞快将黑鸟吞没了,小火团里传出了凄厉的啼叫。
“是不是很有趣,殿下?”在我惊愕的目光中,大团的火熄灭了,黑衣男人安然无恙站在高枝上,他伸出手,黑鸟周围的火焰也不见了,“冬天的火,很温暖,可一旦太猛烈,就没人能受得住了。”
“可恶!”我咬牙低声咒骂,又很不甘地握紧了双拳扬声追问对方,“你也懂得操纵火?”
受了惊吓的黑鸟扑棱着飞上主人的肩头。
男人抚摸了黑鸟的头顶,然后手势变换,我的身畔马上就燃起了一个火圈,我不惊不慌坐在火圈中央,知道这是他给我的回答。
“殿下!”
“别过来,我能应付!”
黑衣男人笑起来,他将手放在胸前,恭从地折下了腰:“殿下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巫焰。”
一堆堆细小的雪簌簌从枝干上落了下来。
翻飞的风声过去之后,林中又恢复到了寂然的午夜氛围中。
雪色皑皑,流光清冷,而火,则静静在我的周围燃烧着。
“殿下。”
“别碰这火,血肉是它最好的助燃品。”
喝止住举步前来的瑞尔,我幽声叹息着,闭目念起了熄灭“烬火”的咒语。
烬火可以在顷刻间燃烧掉一切有血肉的生命物体,它的火焰与一般火焰没有过多区别,只焰芯是红色的,善于操纵火的人能轻易觉察出烬火对血与肉的贪婪欲念,但其实,这是一种不接触就不可怕的火焰,因为一旦没有助燃的血肉,它将会在三刻钟后自动熄灭。
雪地上晶莹洁白,没有焦乌的痕迹。
我慢慢从雪地里站起来。
瑞尔说:“你用小小的离火烧他,他却用天性凶残的烬火来围困你。”
我惊疑他竟然能从我一句话的描述中得知这火的来历:“你知道?”
“术法虽不是我所专长的,但您学习驾驭火的那两个月,的课程笔记、参考书籍都是我整理好再放回上去的。”
“观察很入微嘛。”我从他手上取回长鞭,捞起断裂处细看,“刚才那些东西一定不是银器,它们是什么?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削断鞭子里的混元钢索?”
瑞尔低头思索:“像银器一样……或许是,锻化后的石晶。”
石晶?听上去是个很不错的东西,不过我此刻可没有兴趣去研究它。
“喂,你怎么会想到出来找我?”
“安妮塔起来倒开水,她发现你不见了,并且窗户是开着的。”
“明白了。”我把鞭子卷起来固定在后腰上,伸手去拉瑞尔,“没事了,走吧。”
瑞尔按下我的手,他蹙着眉,抬手抚摸我的发鬓。
“怎么了?”
“这里,有几缕发被割断了。”
几缕头发而已,人没受伤才是最的,我自己摸了摸那几缕显得不合称的短发,松了口气,继而笑眯眯捉住瑞尔的手腕宽慰道:“没关系,我躲得很及时。”
手上触觉又凉又湿腻,像是被水浸润过,我疑惑低下头,手指上竟都沾着血迹:“瑞尔?”
瑞尔微笑着:“殿下,我们回去吧。”
我睁大双眼盯着他温柔的笑脸,不明白他为什么能那么若无其事,明明知道自己受了伤,所以才会有意无意挣开了我的手,但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看过一眼自己的伤处!
我扑上去,野蛮拽住了他的手:“让我看一下……为什么不告诉我?”
瑞尔没有说话。
厚羊呢袖上被划开一道,呈现大片暗色,一条不浅的伤口赫然在目,血口子没有被冻住,加上刚才剧烈打斗过,半截袖子早就变得湿漉漉的,我抓着瑞尔的手臂呆了呆,蓦然间心火大盛:“你是我的近护卫,我能全身而退的前提是你依然能战斗!那你这算什么?别告诉我这么深的伤口你感觉不到疼!疼了不能看一眼么?难道要等到血流干了你才会正视它的存在?”
“殿下,这是小伤——”
“闭嘴,我当然知道这处伤不致命!我是在告诉你,受伤了就是受伤了,不要假装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