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中嬉笑不断,远在东边的懿坤宫却是死气沉沉。其他妃嫔看着皇上天天跑凤仪宫,更是见风使舵。两个月,懿坤宫变成了死宫。
长清浑浑噩噩,每天抱着小衣服以泪洗面,陷入黑暗。南襦看着她这样心疼的不行,一想到师父的叮嘱,不敢说出实情。师父的决定是以大局为重,杨长清是杨国最后的公主,她不能事事以自己为中心而置他们于不顾。当时,长清的胎位已经很稳了,如果还是坚持用蛊诱引,很有可能一尸两命。南宁研制一种香薰,可以悄无声息弱化胎儿,南襦谎称是安眠香,长清并未查疑。
熏香一天天的点着,长清并未注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渐渐没有气息,直到滑了一跤,正好阴差阳错的落胎。外人看似长清不小心摔倒落胎,实则是熏香让长清体质虚弱了。就算长清不会摔倒,也很胎死腹中,只能取出,宫中那些庸医根本查不出。
南襦每天默默陪着长清,不敢多言语。看着长清慢慢萎靡下去,更是悔恨。“娘娘,该吃饭了。”自从长清落胎,宫中的厨子被皇上调去了凤仪宫伺候皇后。口味一下子变了,长清更是吃的很少。只两个月,长清瘦的颌骨初显。
“南襦,你说云瑶现在的孩子怎么样了。她现在是不是和我当初一样开心啊。”南襦一愣,这么多年,她早交代下人千万不要在懿坤宫提起云瑶的孩子,怕刺激长清。两个月来,皇上也未曾来过。最近匈奴来犯,他忙的焦头烂额。
“娘娘,您不要多想,先吃饭。”
“南襦,熏香还有吗。”南襦一惊抬头看着长清,“娘娘,你在说什么啊”
失去孩子的这段时间,长清一直在想。御医几次检查身体都说胎位很稳,不可能滑了一跤就落胎,五个月的孩子不会这么轻易掉的。而且南襦出宫回来之后闭口未谈及南宁的下一步计划,也未提及南宁对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看法,这实在不像是南宁的风格。如果不是南宁,长清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两个月,长清想了很多。从小时候遇见若之,到看到遥之对自己的好,再到杨国国灭,父王在万人面前受刑。被戚妃收养,当了遥之的侧妃,再遇若之,然后落胎。一开始,满心仇恨要复仇,可是竟然在生活中忘记了自己,还妄想让这个孩子的到来去忘记这一切。有些事情,可以忘怀,有些却不能啊。
“带着熏香,替我梳妆,我要去看云瑶妹妹。”长清淡淡一笑,两个月,南襦第一次看见她笑,尽管这个笑容有些诡异。南襦看着眼前的长清既害怕,又心疼。
南襦何曾不知道这样对长清不公平,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杨长清只要一日是杨国公主,她就永远不能为自己而活。南族在等她,杨国残留的百姓在等她,这么多人在等她,她不能回头啊。
随便挽了一个簪花,青丝垂在长衫上。长清的眼睛肿肿的,南襦替她上了粉黛描了眉,稍微有点精气神。“不用备步撵了,我们走过去吧,好些时日没有出门走动了。”
凤仪宫在西,懿坤宫在东。两个人走在前面,后面跟了几个宫女。天气入秋,树叶落黄,花也开始衰败。“南襦,你看,那些花儿都败了。”南襦点点头,不敢接话。宫道两边落满了枯叶,宫女在旁慢悠悠的打扫,看到长清简单拜完礼继续做事。
走了半晌,还未到殿内,都听到里面欢声笑语。长清苦苦一笑,转头让南襦去通报。
云瑶刚刚喝完汤水,正准备去御书房给遥之送点糕点。最近朝堂之事甚多,父亲和遥之,整日在御书房闭屋不出,文臣觐见来的许多人。遥之甚至召人去民间广寻奇点,希望找到解决之法。
“妹妹今日可好,姐姐听南襦说你怀有身孕,想着来探望探望你。妹妹身子精贵,自打怀孕也不想着来我寝宫了呢。”长清淡淡的看着她,那个眼神让云瑶陌生,眼前这个人还是她们一起相依为伴的姐妹们。
自打云瑶入宫,她便和长清结伴。两个人脾性相符,玩的甚是好。
“姐姐这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怕,怕让你伤心。姐姐快坐下吧。”云瑶话不敢说多,现在的长清不能受一点点的刺激。
长清坐在藤木椅上,轻轻打量屋子。刚进门挂了燕青寺的福贴,屋子里添了不少摆设,小到防蚊虫的花草,打到一座玉珊瑚摆件。甚至连云瑶都开始,开始富丽起来。抬眼打量云瑶,怀孕两月,已经开始轻微丰旎了,今日别着紫晶流苏碎钗,青丝间点缀珍珠。衣服也是靓丽许多,红衫外罩,里面是娟纱菊纹长裙。
“多日未见,妹妹这寝宫这热闹不少啊。你这梳妆美丽准备今个去哪里啊,我是不是打扰到妹妹了。”云瑶平日里最喜欢素净,这般打扮肯定要出宫。
“姐姐,我这也没什么事情,刚刚准备去御书房看看,你来了,我们且叙叙话。”云瑶陪着笑,小心的说着。
“走吧,妹妹,我也许久未见皇上,一起去吧。”南襦看长清站起身,惊愕的看着她。
云瑶也没有想到长清会要求一起去看皇上,现在的长清让云瑶有点儿害怕,也不好拒绝,怕长清受刺激,只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