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新月划过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深宫里显得神秘而安静。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捆绑住了多少位历代君王。引得王朝颠覆,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改为他姓。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长清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曲尽,摔琴,破之。
次日,一封请帖送入秦若之的宫殿。若之好似很早就猜到的样子,笑意然然接着,起身前往云府。
南渡桂水阙舟楫,北归秦川多鼓鼙。年过半百不称意,明日看云还杖藜。这天我硬要把它换一下!那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应该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性腐朽殆尽。如今,这莺莺切切中一人只能是我。若之大步出门。
云府坐落在宫外一处偏僻街道,看似表面平平无奇,内里实则辉煌无比。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个大字‘云府’。接着遥之推开朱漆大门,门外自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应该是平时游赏之处。更有无数花草树木,株株挺拔俊秀,此时秋深,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太阳打在地上,长清倏地睁开眼睛,蓦然从床上坐起。
冷汗打湿了头发,从鬓角缓缓淌下,眼角干涩模糊,浑身被火灼烧的痛感,每一寸凌迟着她的身躯,遍布每一个角落。在梦里,每一个地方都在折磨着自己。
透过朦胧的视线,轻纱双重幔帐映入长清眼底,再看旁边,南褥听到动静赶过来,急忙询问到。
“娘娘,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南褥递上毛巾,替长清整理衣衫。汗水打湿了头发,长清一脸憔悴。
“我梦见娘亲哭着找我的孩子,在黑暗的圈子中走了好久,不停地打转,可是怎么找都不找不到。”长清快留下了眼泪。
南褥急忙安慰道,“娘娘别瞎想一些有的没的,我给您梳洗起床吧。主母在宫外住的好好的,别担心了!”南褥坐在床上,一脸担忧的看着长清。
“南褥,你一会出宫去接娘亲,我最近老是觉得心不安,好久没有看到娘亲了。”长清握住南褥的手,一脸愁容。
最近事情发生了太多,以至于她这么担心。这个计划最开始实施,长清就和南宁说的很清楚。无论事情发生到哪个程度,无论以后事情败露,都一定不能将长清的母亲牵扯进来,这是长清最后的底线。
一路走来,身边只剩下母亲一个人,长清无论付出什么都要去保护这个女人,就算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辞。而且最开始,她复仇的目的最开始很简单,就是看到母亲因为父王郁郁寡欢,就算是现在,长清也很少看母亲的笑容。
想想以前,外人都说自己父王昏庸无道,可是只有自己知道,流言可以杀死人。
父亲只是不能够去普及天下人而已,就有那么多人站出来指责,一人一句,唾沫星子都快要淹没这个皇宫。
他只是个平常皇家人,既不是什么神仙道骨,也没有什么出色的资历。初上位时,这个王朝就是一个烂摊子,百姓要求国家兴荣,要求风雨丰顺,父皇做不到,便扣了一个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的帽子。喝了一杯酒,就是耽误朝政;纳了一个妃子,就是沉醉温柔乡,荒淫无度。试问,谁可以让天下人满意?只有长清知道,父皇真的是很好的,他纵使后宫嫔妃无数,还是钟情于母后。奈何两人情深缘浅,阴阳相隔。
所以长清要复仇,向万千子明证实,父皇不是真的昏庸,他只是过于平凡,达不到那些人的要求而已。她要站在朝堂之上,向众人揭开秦家丑恶的面庞。
有时候长清也在想,这一切是不是冤冤相报。父皇的平凡换来了众人的不满,将他推下皇位,现在的遥之,对朝政更是一窍不通,群臣不满,众说纷纭。这一切的一切,上天真的是安排的难以让人琢磨啊。
南褥答应着,给长清收拾好,就匆匆出宫去接杨母。
若之看着门匾,心中冷笑。下人请进殿内,看到丞相坐在门对门的椅子上,一副假笑,让若之犯恶心。
丞相打量眼前这个人,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面色冷漠,遥远而不可及。身着黑衣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若之从小就俊俏的很,长大了眉目开始有了形状,更加英气。虽然遥之长得也很好看,但是相比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