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巴夫罗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起床第一件事依旧和往常一样,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酒杯。对他来说这酒的作用就如同抹在车轮轴上的油脂,不喝一口他那上了年纪的关节骨头就像上了锈似的的不听使唤。但他每次只抿一小口,因为从东方来的船带来的这种透明烈酒太过昂贵,小小一桶竟然就要两枚金币。
放下酒杯,巴夫罗坐在床上沉思。
在大部分的诸侯国,大学士都是仅次于领主的第二权利人。然而他巴夫罗却是个例外。
军事上由于泰肯好战成性独断专行,把他休战养民的建议都视作胡言乱语。内务上泰肯更是完全彻底地把财政大权丢给了毕拉,那个阿谀奉承乐得他胡作非为的蠢货。
内政大臣拜恩也不是个好东西,只要泰肯或者毕拉放个屁,他就乐颠颠的跑去增税,根本乎民众疾苦。
以至于这些年来,不仅他这个大学士的权利彻底被架空,那三个人更是把泰肯领和尼西城祸害的乌烟瘴气,一片狼藉。
现如今,巴夫罗已经把希望寄托在了新任领主身上,尽管他听说那个兰尼斯也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但好歹年轻,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说服他成为一个好领主。
当然,就算这条路行不通,巴夫罗也决定哪怕和那两个大臣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他们在这块领地上胡作非为下去了。
“贝玛,贝玛!”巴夫罗冲卧室门外呼喊。
年轻的女仆推门进来,“老爷,您有何吩咐?”
“去把笔和墨水拿过来,我要写东西。”巴夫罗边说边笨拙地把压在枕头下面的羊皮纸拿了出来。
“好的老爷。”女仆应声而去。
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东西回来,放在床头柜上,先是擦着火石点燃煤灯,而后把鹅毛笔蘸上墨水,递给巴夫罗时说:“老爷,新来的领主好像是个很不错的人呢。”
“嗯?”巴夫罗一愣,接过羽毛笔的手因为上了年纪不受控制地有些颤抖,反问道:“乔伊昨天不说领主还没来,你听谁说的?”
“我听主堡的侍女说,她们在那边看见了一个年轻的贵族,难道那不是新领主吗?”贝玛眨眨眼,“她们说他甚至还对我们这种下等人微笑了呢。”
巴夫罗闻言立刻把鹅毛笔放了回去,往起撑着身子道:“快,快给我穿衣服。”
*
泰肯的寝宫简直奢华的过分。
位于主堡五楼,从楼梯上来的圆形中厅周围共环绕着四个房间,最南边的那间便是。
阳光从面向城堡内花园的那扇大落地窗照射进来,打在琳琅满目的金银器物上,熠熠生辉令人炫目。地上铺着质地柔软的白熊皮地毯,就连壁炉的外框都是鎏金的。
左手边的门里就是卧室,同样奢华面积也很大窗外视野开阔,泰肯去世没几天他的遗物就和他的遗体一起被放进了城西的教堂。
昨天罗兰回来后,乔伊就吩咐人已经把这里整理出来,四公子带来的衣物已经被整齐的放在了几个衣柜里。
尽管床上铺着管家之前就定制好的,看起来极为柔软舒适的被子罗兰产生了一丝困意,但他上来不是休息,而是想换件干净且尽可能宽松的衣服。
但找了半天,尽是些紧身衣裤,罗兰只好随便拿出了一套。
见状,他身后的两名侍女连忙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低声道:“老爷,我帮您换衣。”
之前乔伊已经带主堡管家、同时也是整座城堡的大管家奥利弗见过了他,此时就正守在寝宫门外。这三个贴身侍女也是他早给新领主准备好的。其中一个侍女端着脸盆毛巾。
罗兰把衣服往床上一丢,不顾侍女一脸诧异从她手中拿过脸盆放到桌上,道:“你们先到客厅等着就行,我自己来。”
他知道如果让这些侍女直接出去的话,门外的奥利弗看见了肯定会以为是她们没让自己满意,从而换新的侍女来。
侍女们一脸的不理解,但也不敢过问,小心翼翼地从卧室退了出去,并按罗兰的要求关上了门。
洗了把脸,换好衣服,罗兰走出卧室。两名侍女走进去收拾她换下来的衣服和脸盆,另一名侍女帮他打开了寝宫门。
罗兰本能地说了句谢谢,却给侍女弄的好半天没回过神。
一出门,他就看见了守在门外的主堡管家奥利弗,他是个仪表端庄的中年男人,干净的短发往后梳的一丝不苟。
尼西城堡里除了最底层的仆人,凡是有职务的出身都不差,甚至奥利弗就是来自于一个落魄的贵族家庭。
“老爷,”奥利弗背着手对他微微欠首,“您还满意吗?”显然他指的是那些侍女。
“嗯,满意。”罗兰随意应了一声。
下到四楼时,罗兰看了眼艾琳的房间。
为防止艾琳昏迷这件事暴露,在罗兰的执意要求下,乔伊已经离开了。
看着那扇门,他不知道艾琳如果再昏迷几天,对自己来说是好是坏。好的可能就是没有艾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