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祈佑一句轻描淡写却咄咄逼人的话,直接让龙燮僵在了那里。
太后凤目微微挑起,她心中非常清楚,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较之皇帝,同样不好对付。
真是有其母比有其子,杜祈佑和他娘一样,他们南宫家向来是吃不得半点亏的,睚眦必报。
“听王爷的意思,是不打算给哀家这个面子了。”太后的声音懒洋洋的,却有些清冷。
杜祈佑微微颔首,不卑不亢道:“臣不敢。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如今都敢明目张胆地行刺皇家船艇,还伤了王妃玉体,若是这样的罪行都可以大事化小,这大黎律法,也无甚用了。”
“是啊太后。”南宫玥在旁边搭话道:“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若是定要包庇您外甥,岂不是告诉天下人,行刺一事是可以饶恕的罪过了。那以后您和皇兄还有宫里的各位娘娘可真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今日龙燮能伤了王妃,说不准哪天您也会被刺客伤到……”
“你……你竟敢诅咒哀家!”太后气得怒发冲冠,脸上松弛的肌肉都跟着哆嗦。
皇帝适时开了口,“太后息怒,郡主只是打个比方,并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
他严厉的眼神朝南宫玥看过去,轻斥道:“出去逛了一圈规矩都忘了,还不快给太后赔罪。”
南宫玥冷哼一声,见皇帝不停给她使眼色,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玥玥无状,望太后恕罪。”
太后摆摆手,她没心情跟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南宫玥从善如流地站起来,便听太后问杜祈佑,“那依王爷的意思,该如何处置龙燮呢?”
杜祈佑淡淡一笑,“血债,当然要血偿。”
此话,摆明了是要龙燮的性命了!
太后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龙燮却是吓得面如死灰,频频叩首:“太后救命啊!太后……”
太后也是面露难色,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还能怎么救这个不争气的外甥?
龙燮哭天抹泪道:“太后,母亲生前就生了我一个儿子,龙家三代单传,天儿已经没了,若是我也这么去了,我们龙家,就绝后了啊,太后娘娘……”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啕大哭,看得南宫玥极其犯恶,要不怎么不愿意回京呢。
战场虽然残酷,但是将士们同仇敌忾,有劲都往一处使,都是些粗人,直来直去的,有什么说什么,没那么多弯弯心思,不像朝堂上,官员们结党营私、权力倾轧,人心隔肚皮的。
她自小跟着父帅在军营厮混长大,最见不得文官哭哭啼啼的样子,娘死了,委实令人厌恶。
龙燮这一番话却是提醒了太后,她顿时来了几分精神,对杜祈佑道:“王爷,哀家差点忘了问,我那宝贝孙儿傲天,可是死在你的手里?他犯了何罪,你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他?”
太后总算是拿出了几分气势,可一个在后宫之中养尊处优的女人,这几分气势,吓唬吓唬后宫的妃嫔们还行,想要震慑杜祈佑这个见惯了沙场铁血、朝堂纠葛的男人,有些力不从心了。
杜祈佑态度沉然,“人是我杀的,太后在问罪祈佑之前,不妨先听听看龙傲天做了什么。”
太后凤眼一挑,只见龙燮忐忑不安地跪在那里,一脸心虚的样子,心里顿觉不安。
南宫玥和黎世琛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龙傲天在大婚之日溜进傅家掳走王妃的事情说了一通,皇帝的脸色越听越沉,太后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下来,这些事情,龙燮可没告诉过她。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皇帝沉着脸,语气中压不住的怒气。
“竟敢私闯傅家,还差点伤了王妃,这龙傲天好大的胆子,龙燮,你还有什么话说?”
龙燮被皇帝的怒喝吓得一哆嗦,“臣……臣教子无方,可皇上不能只听王爷的一面之词啊。”
皇帝冷冷地哼了一声,“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言饰过,不肯认罪。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眼前这一个王爷、一个郡主、一个少将军,都是身份尊贵之人,还能合起伙来冤枉你不成?”
太监总管魏禧上前跪地禀告道:“启禀皇上,大理寺卿崔大人请求面圣。”
皇帝板着脸道:“朕在这处理家事呢,让他有事到御书房候着,来慈宁宫做什么?”
魏禧战战兢兢道:“回皇上,崔大人说他手上握有龙知府的罪证,事关王妃之父宋沉之案,听闻王爷和龙知府都在,也好当庭对供,这才斗胆赶了过来,求皇上赐见。”
龙燮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冷汗冒了一脸。
南宫玥和黎世琛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这崔大人来的,还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