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祈宁闻言,一双利眸顿时掠过一道寒光,脸色骤然冷却下来。
易倾颜的话提醒了他,他差点忘了,这次奉命去监斩刺客的,是宁远,且是他主动请缨。
作为监斩官,刺客被当场劫走,首当其冲的便是他,居然差点让祈佑代他受过了,真是可恶!
“魏禧。”杜祈宁冷冷地开了口,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整个人带着帝王之威。
易倾颜默默地退到他的身后,静静地站着,该她说的她已经说完了,提醒到了,也就是了。
魏公公手执拂尘匆忙地从殿外赶进来,弓着身子问道:“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杜祈宁沉声问道:“宁远那小兔崽子,如今在哪儿?”
“回皇上,刺客一经劫走宁大人便漫天撒网地率兵捉拿呢,倒是宁尚书,已经在长门殿外长跪多时了,说是替儿子请罪,皇上您一直在跟静王爷谈事,奴才就没敢打扰。”
魏禧低眉敛目地说着,措辞极为小心,皇帝闻言,却是冷哼一声。
魏禧是杜祈佑身边的贴身太监,他心里盘算的那些鬼心眼子他还能不知道?
魏禧没敢打扰他是真的,因为他当时正在气头上,连平日里最器重和疼爱的弟弟都发作了,这个时候谁敢往枪口上撞那就是作死,魏禧之所以压着不禀,不过是担心他一怒之下将气都撒在宁磊身上,忍不住将他们宁氏父子一网打尽,全部打入天牢,与那刺客一同论处。
魏禧是宁家安排在他身边的暗哨,这一点,他早就清楚。
杜祈宁眼神暗沉,冷冷道:“传朕的旨意,让宁远不用急着进宫来见朕,也不用想着去太后那里讨恩典,直接去宗人府领五十大板,撤了他御林军副将一职,三年之内不得再入仕途。至于宁磊,他既然那么想代子受过,就让他在家陪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好了……去传吧。”
魏禧闻言,心里俱惊,他以为皇上无论如何也会网开一面的,没想到这次居然如此不留情面。
魏禧僵在当场,满脑袋纷繁复杂的想法,竟然一时间忘了动。
直到杜祈宁眯着眼眸,冷冷的声音刺透他的耳膜,“怎么,魏公公要朕亲自去传旨?”
魏禧惊得差点腿软摔倒,一下子跪倒在地,额头见了冷汗,点头哈腰道:“奴才这就去。”
“等等。”杜祈宁将人喊住,对转身回来的魏禧道:“把那个小东西请进来吧,一个个的,没一个能让朕省心的。”
——
杜祈佑在宫里跪得腿软,再说宋黛,夜凉跟舒同一走,墨府便空了下来,她怕鱼儿得不到照顾,便想将他带回王府,鱼儿抵死不从,握着小拳头说不要跟害死他哥哥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宋黛无奈,只得将他带到南宫山庄,拜托秦素素照顾。
宋黛生怕鱼儿闹腾,也不忍见他伤心,便悄悄地跟他透露了剑奴还活着的消息,鱼儿一开始不相信,后来见宋黛一脸认真,不像是骗他,这才欢喜起来,满院子蹦蹦哒哒。
哄好了鱼儿,宋黛轻舒了口气,不敢再耽搁,麻溜地赶回静王府。
一回到王府,见杜祈佑还没回来,宋黛径直去了合欢堂,吩咐沉鱼、落雁给她将早先晒好的玫瑰花瓣拿来,让下人烧了热水,抬进浴桶,准备沐浴。
“启禀王妃,水已经备好了。”丫鬟们低声道。
宋黛正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拨拉着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漫不经心地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众人告退出去,沉鱼、落雁将玫瑰花瓣拿进来,“小姐,您要的玫瑰花瓣。”
宋黛淡淡地“嗯”了一声,拧眉问道:“你们有看到过我有一件红色薄纱的衣裙吗,怎么找不到了呢?”
沉鱼和落雁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地走上前去,“小姐说的,可是那件‘蝉翼薄纱’红裙?”
宋黛点头如捣蒜,“就是那件。”
落雁上前一步,打开衣柜旁边一个小格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长条状的盒子,解释道:“在这儿呢。表少爷说这件衣裙见不到光,也受不起潮,否则味道会消散,衣服也会变皱,特地嘱咐让我帮您放在盒子里密封起来,奴婢就给您收起来了。”
宋黛轻轻一笑,“原来如此,还是哥哥细心。”
她接过盒子,挑眉一笑,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王爷什么回来了赶紧过来通知我一声。”
沉鱼见她那副狡黠的表情便知道小姐又要“干坏事”了,捂着嘴笑道:“瞧这阵势,小姐今天晚上是要放大招啊。”
落雁也在一旁抿唇笑。
宋黛捏捏沉鱼的小脸,笑骂道:“就你鬼机灵,还不赶快出去,给我盯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