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祈佑被皇兄说的冷汗直冒,哪里还敢说旁的,只得俯身磕头,连连道:“不敢。”
杜祈宁冷哼一声,“看来是平日里朕太宠着你了,惯的愈发不知天高地厚。”
杜祈佑欲哭无泪,皇兄,您何出此言呢?
少顷,杜祈佑灰头土脸地从勤政殿走出来,迎上皇后和太子充满期待的目光,他脸上一臊。
杜祈佑摇了摇头,表示如今自己也是爱莫能助,皇兄心意已决,不是自己能求得下情来的。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皇后如被撤走了所有的依靠,一下子瘫软在地,形容枯槁。
如今宁家已经是风雨飘摇,若她也完了,那宁家……也无甚希望了。
杜祈佑来了皇宫一趟,人没救下来,情也没求下来,顿感自己无能,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天迎上前来,见他胸口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透,便知道伤口又裂开了,“殿下……”
扶着杜祈佑上了马车,小天急着赶回南宫山庄让他家王爷治伤。
杜祈佑皱着眉,命道:“先去大理寺。”
小天恍悟过来,连忙应是,问道:“咱现在是要去大理寺接王妃回家吗?”
杜祈佑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却问道:“父王母妃什么时候能抵达盛京?”
小天道,“快了,估计也就是明后天的事儿。”
杜祈佑暗暗点头,心道眼下这档子事,怕也只有父王母妃回来能处理得了了,得尽量拖拖。
马车溜溜地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崔大人亲自带着静王殿下赶往天牢看望王妃娘娘宋黛。
杜祈佑一路上提心吊胆,火烧火燎的,是真担心他家宋黛,能受得住这牢狱之灾吗?
他更担心的是,他家黛黛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受不得一丁点儿委屈,再把这天牢给拆了……
大理寺关押的犯人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朝廷重臣,即便关在这里,好吃好喝得也亏待不了,一来是犯人本身身份就与众不同,指不定哪天就被无罪释放了,还真不敢轻易开罪;二来这犯人家里边各个都是有权有势的,只要亲人不受委屈,乐得往里塞钱,上下打点。
牢狱也分三六九等,这大理寺算是牢狱中最高贵的一等,算得上是顶级客栈了,滋润着呢。
可杜祈佑还是担心,在他看来宋黛就好比那天空的飞鸟,你硬要把她往笼子里关,那她受不得拘束就得使劲扑腾,逼急了她,她真能用鸟嘴一点一点把笼子吃了,然后嗖嗖飞出来。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询问着宋黛的情况。
崔大人无奈地说,您放心吧,人虽然关了起来,可我们没敢给她上镣子,也没敢给她动刑。
王妃脾气不好,我们都听说了,我们真怕她动手拆了这天牢。
就算我们不怕她,我们也怕您啊,您有多宠王妃娘娘,天下谁人不知,我们可不敢开罪她。
说白了,宋黛现今就是大理寺养的一个国宝,得好生养着,打不得骂不得的,得好好哄着。
杜祈佑皱着眉头,随着崔大人迈下台阶,进了天牢,这里他来过几次,并不算陌生。
也亏得这些年杜祈宁和杜祈佑兄弟俩联手惩治了好些个贪官污吏,倒是养肥了这大理寺。
天牢里建设得十分漂亮,说是天牢,更像是一处王府花园,不仅亮堂,而且干净得很。
吃的,用的,应有尽有,一点儿都不比外面差。在这里,也就是比外面少了点自由而已。
这几年一直有言官对于大理寺天牢一事上书,请求皇上严查此事,整肃朝纲,直言监牢就得有监牢的样子,皇上一笑置之,不为所动,那些言官不知道,国库就是靠这样充实起来的。
贪官都爱钱,却更惜命。
为了保命,他们不惜将毕生的积蓄源源不断地往监牢里砸,就为了活得舒服点,何不成全?
不过,也不能太过舒服了吧……
杜祈佑刚迈进天牢,就被震耳欲聋的喊声给惊到了,不远处,宋黛正和一群汉子在吆五喝六。
她身上还穿着王妃的官服,却不管不顾,和一群男人围坐在一起,一条腿翘在长凳上,坐没个坐相,粗着嗓子嚎着,人群中数她声音最大,手上码着玉牌,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一桌子的糙汉子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码牌的纤纤玉手,不知是在看牌,还是在看手。
秦风也没落下,正坐在宋黛的对面,嘴里叼着根草,手上动作也不停,齐齐刷刷的。
这两个混账东西,进了天牢,居然还敢聚众赌博,真当这是赌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