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黛跪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前头苦苦哀求南宫允收回成命的杜祈佑,心里冷成了一团渣。
若是可以,她真想上前将没出息的杜祈佑拉回来,杜祈宁被逐出师门,他有什么好求的?
说到底,她心里对杜祈宁始终存着一份怨恨,自然不会为他求半句的情。
宋黛这个人,一向敢爱敢恨,对于杜祈佑,她是爱到了骨子里,哪怕一时生气,却终究是狠不下心来离开他的,可是杜祈宁就不同了,在宋黛的心里,这个人丝毫不值得她敬重。
如今,杜祈佑还在请求南宫允饶了皇兄,作为当事人的杜祈宁,却是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娘亲,您一向对皇兄疼爱有加,今儿这是怎么了,您生皇兄的气,骂得打得,何至于逐出师门这般严重?”杜祈佑当真是吓坏了,娘亲再厉害,也很少有发这么大脾气的时候。
这一张口就是逐出师门,半点辩解的机会都不留给皇兄,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南宫允被儿子歪缠得厉害,她本就是没有耐性的人,眼下心情本就不好,语气便更冷了:“我有多大的身份,多大的胆子,能够随意打骂皇上,我当人家是徒弟,可在人家心里,又何曾将我当成过师父?你让我收回成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当我这是逗你皇兄玩呢?”
杜祈佑被娘亲冷冷的一番话震住了,若是刚才娘亲的火气只有三分,现如今却是七八分了。
宋黛见杜祈佑挨了骂,心中自是心疼,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刚要出声将他唤回来。
“祈佑……”杜祈宁语气清冷道:“别为朕求情了,皇婶既然打定了主意要与朕断绝师徒关系,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求情,只会平添她的怒火罢了。师父之命,弟子莫敢不尊。”
南宫允见他眉宇间已经没有一丝凛然,更没有以往的恭敬,一颗心便也冷了下来,再无暖意。
祈宁,本就是性子清冷之人,只是这份清冷若是面对自家人,就平白让人寒心了。
“很好。”南宫允轻轻一笑,“皇上是个爽快的性子,我喜欢。只是,依照傅家规矩,傅家子弟犯了大错或者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背离师门,是要行三跪九叩之礼,并被废去武功的。傅家规矩我虽然教给你的不多,最后这出师的规矩,倒是不能不遵的,皇上,可能答应?”
杜祈宁脸色一白,嘴巴抿成一线说不出话,只听身后“扑通”一声,易倾颜吓得双腿一软,跪下了,喃喃道:“三跪九叩?废去武功?皇婶,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杜祈佑惊得眼都直了,傅家规矩他比谁都清楚,那是被师父一个字一个字敲在身上的。
其实,傅家子弟,在江湖上都是一个身份的象征,走到哪里,都是备受世人推崇和敬仰的。
傅家子弟,哪个不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走在大街上,都是昂首挺胸,走路拉风的,嘚瑟。
傅家家大业大,门下弟子众多,虽说个个出类拔萃,也难免会有宵小之徒,只是傅家门规森严,子弟们都谨守着规矩长大,鲜少有敢犯大规条的,然而傅家第一条规矩,就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以下犯上,忤逆不孝都是大罪,一旦犯下,轻则家法重责,重则逐出师门。
其实,照杜祈宁今日所犯的过错,若是他诚信认错,及时悔改,在座的长辈又岂会难为他,便是碍于他的身份,也不过是骂两句,让他认个错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他端着自个儿皇帝的身份,概不认错,脖子梗得直直的,话音里哪有一丝服软的意思,摆明了就是死不悔改了。
若他今日面对的是傅白鹭或者傅从阳这等好脾气的,也就容得他放肆了,可是偏偏,在场的傅家长辈,无论是傅灵犀、傅昱阳还是南宫允,有一个好性子的吗,让他们哄你,怎么可能?
“使不得吗?”南宫允冷冷一笑:“所以,皇上连最后的谢师礼,都不打算照规矩做了?”
杜祈宁直愣愣地跪着,狠狠咬一咬牙,抬起头来看着南宫允,冷声道:“您要废去我的武功?”
南宫允看着杜祈宁,摇摇头,“你当初跟着我学武,吃了多少苦,不说别的,就是祈佑偷偷看的那几回,便也回去跟我抱怨,说我对你太狠了,你这一身武艺,有我的打磨,也有你自个儿的努力,如今就这么给你废了,我还真是不忍心……”
杜祈宁原本已经抱了必死的心,想着大不了被南宫允一掌拍死,也算一了百了了,反正他已经让皇叔和师父失望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谁肯管他教他,那就由得他自生自灭吧……
可是,南宫允这峰回路转的,竟然说出了“不忍心”三个字,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希望?
他目光中刚刚涌上了丝丝希望的光芒,便看见南宫允盈盈朝傅昱阳跪下了,恭敬道:“大师兄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