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色寒凉如冰,晚间的风吹的人忍不住缩脖子。却是这样的寒夜里,天上挂着一轮明月,月华倾泻而下,照耀在盛放的梅花林里,满园都是难言的风情。
储秀宫却并没有这外头一样好的氛围,高脚的金质鹤型香炉里,袅袅的香味从里面散发出来,是上好的檀香,浓郁的香味自打开寝殿大门,就可以闻到,显然是燃了许多年熏香才能有的味道。
金碧辉煌的储秀宫里,透着与一国之母相符的威仪,少了几分柔情的感觉,多了几分寂寥和冷清。
没有男主人的宫殿,自然是冷清的。
皇后身着素色的常服,头发也没有挽着平日里庄重的牡丹髻,只松松垮垮的用莹润的玉簪簪住,耳朵上带着晶莹透亮水滴形状的水晶耳坠,在烛光下闪耀着亮闪闪的光芒。
这样的皇后,褪去了那一身明黄色的凤服,倒是显得很有贤良淑德、温婉动人的模样。然而跟在皇后身边的人可不这么认为,皇后哪里是什么善良淳朴的人,若是纯善,哪里还能多年稳坐后宫之主的凤位屹立不倒?
此刻一身素雅,面容清丽的皇后端坐在首位的椅子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便是这么不说话的样子,都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让人不敢小瞧。
立在下首是一位身穿太监制服的男子,他腰身挺拔,面色如桃,哪里看得出有半点奴才的样子。此时他正专注的看着皇后,深邃的眼里,是埋进最深处的绵绵情思。
皇后白如葱根似的玉手交握在一起,抬眸看向男子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探究,她淡淡的缓慢的开口:“怎么,有事?”
语气平淡冷漠,教人听不出她的喜怒和想法,男子却并不在意,他呵呵一笑,说:“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月色国的那位太子来陈国,和亲来了。”
听到他尖细的嗓音,皇后眼里有片刻动容,却依然端坐在上首,只是垂了眸子,半晌,她说:“嗯,我知道了。”
见她还没有想到那个层面上来,男子目光带了几分无奈,继续说道:“安宁公主已经及笄了吧?”
皇后眼睛微眯,盯着男子的眼光有些不善,冷冷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感叹一句,公主都这么大了。”
男子收回流连在皇后身上的目光,懒洋洋的随手作了个揖,“那我就先走了。”说罢也不等皇后回答,就径直出了殿门。
皇后脸色有些不好,他是什么意思?皇帝要让安宁去和亲吗?不,怎么可以?那可是她的宝贝女儿!要嫁的,自然是陈国最优秀的男子!皇帝竟然如此狠心,安宁才十五岁,就要把她嫁到月色去!那样一个小国,要什么没什么,去受苦受难吗?
秦嬷嬷站在一旁,目送男子出门,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想到今天才收到的消息,皇后冷冷一笑,怪不得那个皇帝这样放心地把接待月色国太子的任务给了三皇子,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后招。她的女儿,容不得别人觊觎!
看了一眼华丽却空旷的大殿,皇后眼里厉芒闪过,宛如惊天的一道炸雷,让人胆寒。
月如银盆,风如寒霜,漫天的月华照亮了整个尚京城,月圆之夜的景致带着几分朦胧,醉人醉心。
一袭红衣的倩影窈窕,裴钰心里暗自腹诽:自家小姐真是想起来一出是一出,非要去松露山上看看灵若花,上次她和裴钊去,命都差点丢了,今天还要再去,简直是不能忍受!想想那天小姐冰冷的眼神,她都觉得脊背发寒。这一个闺阁小姐,哪里那么凌厉的气势啊?真是~
陈国夜晚设有宵禁,走在空旷的大道上,有一种孤身一人进入古镇寻宝的错觉。月光把影子拉长,暗夜里寒风袭来,吹得红衣女子随意扎起来的墨发飞扬,那张白皙绝美的脸上多了几分妖娆的气息。
裴钰和夜色警惕的走在她身后,一双眼睛谨慎锐利的看着四下里的情况。
苍茫的山,黑漆漆的树林,此时望过去,仿佛进入了一片黑森林一般,月光下寒风阵阵,吹的山上的树叶沙沙作响。静谧的林中,还不时传来几声乌鸦诡异的叫声。
童晓冉却是一脸淡然,脚步从容的走在林间,落叶铺满林间,有几分腐朽的气息,此时一袭红衣的女子,就如同暗夜鬼魅一般,让人觉得有些阴森。
便是裴钰和夜色两人手上沾满鲜血的人,都觉得这个地方很诡异,走在这里的童晓冉也很诡异。
童晓冉根本就不去想这些东西,她的眼里,这些景色就如同春天的飞花、夏天的藕荷一般,并无二致。
三人都是脚步轻巧,在暗夜里隐匿着自己的形迹,这是她们都过惯了谨慎生活而形成的习惯。
这就让夜色和裴钰有些不解,一个千金大小姐,如何也会使这些隐匿行踪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