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到沈天婳刚刚耗费的时间与心力，还有刚刚那毋庸置疑的语气，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地上的老者，眼神冰冷。

就在这个时候。

地上的老者轻咳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这也证明，沈天婳已经将他救下，没有了生命危险。

老者刚刚虽然是昏迷的，但是沈天婳的话他却听在了耳朵里：“姑，姑娘……”

他有些老泪纵横，不知是因为重获新生，还是因为沈天婳刚刚的那番话。

“姑娘，对不起。”

这句话，发自他的真心。

是他自以为是，是他长时间以来不思进取，墨守成规，甚至藐视其他人的治病方法。原来，天大地大，前进的道路永无止境。

他尽管还很虚弱，嘴里鲜血横流，时不时的轻咳，带来全身的战栗。他想要挣扎着起身，以跪拜的方式匍匐在沈天婳旁边：“姑娘，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出言鄙薄了姑娘。请姑娘看在小老儿诚心悔改的样子，收小老儿为徒，小老儿定当好好向师傅学习医道！”

一个花甲老者，对这一个十来岁的姑娘拜师学艺，这情景着实让人觉得诡异。

但是，此刻的情景，以及真情，流露出来的却是一份感动。

沈天婳连忙扶起老者：“老先生，您言重了。小女子刚刚……”

她想要说，却没好意思说出口。

这悬丝诊脉的手法，确实是不错的。只是需要时间练习，再加上敏锐的触觉。但是，在真正的意义上，手诊确实比丝诊的精确度要高的多。她能够丝诊的准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

这丝诊，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医生无法接触患者身体的时候用，才是恰当。

至于那个脉象……

也是她在搞怪。

利用自己的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按压手肘处的动脉，改变脉象。最后，用手臂腋窝处夹住一个圆球，导致自己的脉象全无。

这才致使那老者惊讶的大声喊叫，甚至大叫出：“鬼！”

所以说，在一开始，她便是挖了个大坑，让这老者跳了进来，只不过最后凤羽还在上面填上了土！

现在想想，着实有些抱歉。

她原本只是想让他明白，医者的医道，却没想到差点连累他连性命都丢了。

想到这里，沈天婳纵然觉得自己的脸皮修炼的已经够厚了，但还是下意识的红了红。不过还好，将他救活了。

不然她可能会愧疚一辈子。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种滋味……必不好受。

那话，她还是决定暂时不说，若是说出来，岂不是影响当前的美好场景？沈天婳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心虚的说道：“老先生，您客气了。您是长者，关于医道，我们可以互相学习探讨，然后共同进步。”

这一切，算是尘埃落定了。此刻，她再次看向凤羽，眼神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不似最初的悠闲没有防备，而是多了一丝睿智与冷静。

她向来如此。

在她认为可以依靠可以当做是朋友的人身边她可以尽情依靠和放肆，不想，不问，不去考虑。但是，一旦她发现了他并不是她能够依靠的人，她可以比谁都坚强，都独立！

沈天婳如此一说，老者越发感动的痛苦流涕。

凤羽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情形，心底蔓延出一股闷气。

那种感觉具体是如何，真的说不上来。

就好像一个孩子，心爱的玩具被人霸占，却只能远远的看着；又好像一个孩子拿着自己最喜欢的糖果去讨好另外一个孩子，最后却被鄙夷嫌弃。

总之，很是不爽。

凤羽看着沈天婳，冷冷说道：“记住你自己说的话，明日，去百花楼报道！”

凤羽的声音语调虽冷，却带着几丝微妙的勾。就好像轻薄的蜜糖，即便冻在冰下，却依然带着黏腻的香甜。那种感觉，很奇特，让人人不知为那声音所倾倒。

说罢，直接拂袖而去。

沈天婳为老者开好药方，便让青青将他送走了。

老者不依不饶，非要跟沈天婳拜把子，结成忘年交。这样一个举动，着实将沈天婳吓得不轻。

最后再沈天婳强烈的言辞拒绝下，并且非常肯定的说要将悬丝诊脉的方法教给他之后，他才善罢甘休。

沈天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幔，完全没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