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裴琛敏锐地察觉到身旁叶婉兮的情绪低落,低下头来,他低声问道:
“怎么了?”
叶婉兮摇摇头,虽然萧裴琛的地位的确很高,但是他自己身处于这个时代,他不能懂她的一些想法,多说无益。
“其实这十年来,宁封的确过得很凄凉,但是,婉兮,成大事者,厚积而薄发。”萧裴琛鬼使神差地在叶婉兮的耳边低声地说道。
叶婉兮猛地抬头,诧异地看着萧裴琛,她万万不曾想到,萧裴琛竟然会对她说这样一番话。
既然萧裴琛说了这样一番话,是不是也证明着,她家相公其实是支持宁封的!
叶婉兮一双眼睛晶亮晶亮,却让萧裴琛的眼神微微闪烁。
叶婉兮的神态太明显了,一看就是和宁封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而且因为宁封所受的苦难而担忧,因为他的一句话,双眼中充满了希冀。
是对什么的希冀?
是对宁封未来生活的希冀吗?
呵,那不可能了,青泷国内早已没了宁封的位置,一个十年前仓促立下的太子,根本没有任何的根基,哪怕这些年他知道宁封地下的动作不断,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以一人之力,宁封无法撼动青泷国内势力如日中天的外戚。
二皇子一家独大,而近些年来三皇子的势力也是不动声色地暴涨,若不是宁封在天澜当质子,他早就躲不过被夺位的命运。
而宁封现在回到青泷,势大的二皇子和崛起的三皇子,首先便是要对宁封下手。
可惜了,宁封这样的人物,消失在权力的争夺之下。
萧裴琛饮尽酒杯中的酒,眼神冷冽。
“宁封叩谢皇上!”清朗的嗓音,十分平和。
叶婉兮望过去,看见宁封给皇上磕了三个响头,这几乎是这里最高级别的礼仪了。
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宁封手中拿着皇上的圣旨,然后安静地坐在位置上,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无端地心酸。
叶婉兮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来,腰间却多了一只手,将她一拉,重新做回位置上。
“相公……”叶婉兮诧异地看着他。
萧裴琛看着叶婉兮,薄唇抿出一个冷硬的角度,黑眸中更是半点温度都没有,叶婉兮微微恍惚,现在的萧裴琛像极了她第一次遇见的萧裴琛,浓烈的逼迫和警告。
微敛眼睑,萧裴琛在威胁她,不准乱来,他看穿了她的要做的事情。
但是,不行啊,她必须要为宁封做些什么,她不能明明知道宁封未来九死一生,她还什么事情都不做啊。
以为扣住她的腰,她就没有办法了吗?
“青泷的太子在我天澜十年,我家相公与其心心相惜,不日太子便要远行,我家相公特地命婉兮为太子作一副画。”
叶婉兮扫过自己腰间的手,萧裴琛的手猛地一收,然后快速地放开。
唇角扬起得逞的笑容,叶婉兮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话更是落落大方:
“纵然送君千里,却终须一别,还望宁封太子可以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叶婉兮看了看萧裴琛,一双眼睛纯净,不见半点地阴霾,温顺而无害,她这是做好了自己独自承受所有后果的准备。
一向冷静自持的宁封突然脸色大变,一时间乱地毫无章法,在这样的时刻,叶婉兮竟然站起来说了这样的一番话,而且还是站在萧裴琛的角度来说的!
她这是拼着自己给他一道护身符啊!
萧裴琛与他交好……而萧裴琛是何人,足以名垂青史的战神,若对他不利,与他“交好”的萧裴琛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叶熙……此生,你叫我如何放下你。
萧裴君看到叶婉兮站起来,心跳也是顿时一番狂跳,而且看他三弟的表情,显然就是叶婉兮在自作主张!
该死!
萧裴君心中默默发誓,若是萧裴琛对叶婉兮坐视不理,他便开口相救,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叶婉兮有任何的闪失才是!
而叶婉兮根本顾及不到这么多人的反应,她只知道,她家相公生气了。
但是,既然这一番话都说出去了,也没有收回的道理,眼神扫向七喜的位置,七喜立刻取出画架,快速走出位置,跟上叶婉兮的脚步走上高台。
叶婉兮驾轻就熟地搭好画架,七喜已经将所有的颜料按照叶婉兮的习惯摆放好,将一小瓶白色的小盒子放到一旁。
“下去吧,记得把那些东西交给他。”
七喜福了福身,低低应了一句,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