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没有想到这样一句无心的话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不……不不。”

几乎是本能，她连忙否认掉了。

“那只是一种假设——就好像我当初爱上你……”

但一瞬间，叶非茶就发现她的这一句话也说错了。

关默乔脸上的痛苦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悲伤。他的呼声升急促起来，极力控制着，想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假设——你认为那是假设。”

他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仿佛硫酸在他的身体里滚动循环。

“不……”

她声音低了下去，显得有气无力，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你不明白吗？”关默乔急切地扑上去，双手抓住她的手臂，微微用力，“那并不是假设，那是真实发生的。就算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那也是真实的。”

他的语调软了下去，墨眸中酝酿着复杂的情绪：

“本王知道，在这里，你还记得。”

他苍白的手指缓缓提起，落在她胸口的位置。

叶非茶身体微微颤了颤，控制不住地想要逃离。胸口那阵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不容忽视的悸动宣告着者情绪来得有多汹涌澎湃。

她的呼吸声蓦地一下减轻了，几乎听不见。

“你怎么能够忘记……”关默乔近乎喃喃自语，双眼里浮现出难得的软弱和祈求，“本王不同意……本王不同意……”

叶非茶看着这样的关默乔，熟悉的感情似乎悄悄涌上，但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似乎蛊王控制她记忆的能力减弱了一些，有无数灰暗却生动的画面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那闪动的速度渐渐慢了下去，要比在梦中进行的慢得多。

“非茶，记起来。”

不期然，她落入关默乔的怀抱，在她还来不及挣扎颤抖的时候，一双滚烫的唇片已经贴在了她额头上。

那温度烫的不正常，让她害怕。

“算本王求你，记起来吧……”

长长的尾音落在叶非茶心里，让她不由自主回应了这个有些烫的拥抱。旋即她反应过来这温度究竟是为什么。关默乔发烧了。

或许是心力交瘁，或许是因为照料她的劳累，又或许是她无法回忆起往事而造成的他的气急败坏。

总之叶非茶隐隐感觉，他的生病至少有一半是因为自己。

所以在她千方百计证明了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之后，除了照顾自己的孩子，她最大的任务就是照料发烧的关默乔。

但他的精神一直很好。

叶非茶长期跟在他身边，将他身边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并且细心照顾他的感觉非常好，几乎让他重新找回了以往生活的影子

——即使那个时候，叶非茶也没有将他照顾得这么事无巨细。

她会在清晨的时候进来替他穿衣，束发，领他去吃早餐，督促他喝药，并且及时发现他体温不正常的变化。一日三餐都有她的陪伴让关默乔几乎不敢相信着一切都是真的。

半年过去了，她又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

他绝不允许她再次离开。

但也有让他不满的地方，叶非茶陪着那个孩子的时间太长了。

不过他看得出来，叶非茶并没有完全敞开心扉，她同意这么做，妥帖地照顾自己的前提是，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孩子和她都在寄人篱下，她并不想惹关默乔生气。

那样对她和对孩子都没有好处。

尽管她这样想总会伤到关默乔的心，也总比她和自己作对强。

关默乔不想让她对自己有这样疏远冷漠的想法，所以他即使不喜欢那个孩子，也几乎不干涉她爱护照看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生活过得很快，对关默乔来说简直就像一眨眼。

而的确有东西正在慢慢变化，叶非茶看向关默乔的目光已经没有那么多防备了。

她偶尔会慵懒的笑，每当她路出这样的笑容，关默乔的心就如同要飞起来一样，他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惊动了那样完美的笑容。

她甚至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可思议地喜欢上了帮关默乔打点一切的生活。

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但是的，这是真的。

白琀帧给予她的温暖美好的回忆似乎抵抗不过这片刻温存的现实。

谁都没有提到白琀帧正在快速逼近的事情。

但谁都清楚，这件事情早晚有一天会来临，而且，已经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