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枯手的手抚摸上她正在系衣带的手,动作轻柔,一如他之前做过千百次那样,替她系好了绳子。
白琀帧眸光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像往常一样注视着她,目光中是从未给予过他人的温柔宠溺。
抬起手,他轻轻替她别上一缕碎发,微笑道:
“抱歉,本座来晚了。”
叶非茶的心似乎真的被他淡然的表情抚平,瞬间找回了她和他往日相处的模式。
“不会。”
她轻声回答。
“孩子怎么样?”
白琀帧目光下移,落在她腹部,那里已经平坦如初,显示着女子窈窕美好的身材。
“孩子很好,不过,”叶非茶的声音顿时焦急起来,目光也变得忧虑,“他不见了,我一醒过来他就不见了。”
“不用着急。”白琀帧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将她搂入怀中,“那只不过是关默乔在卑鄙地用孩子做筹码,他不会有事的。”
白琀帧的怀抱和关默乔的怀抱截然不同,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被白琀帧清瘦的身体硌得有些难受,但近乎习惯的感觉爬上她的四肢。
女子突然有些发抖,她不是很能分清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影。
她对白琀帧的依赖究竟是什么?
“放心,本座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白琀帧说着,将自己的披风解下,为叶非茶仔细披上,系好,环着她的腰身消失在房间之中。
叶非茶在回过神的时候,如研究室关默乔生铁一样僵硬阴沉的脸,他目光中的愤怒几乎能灼烧四周一切。那双眸子里浸满的受伤也刺痛了叶非茶的眼睛。
她下意识将自己的手微微抽了一抽,想从白琀帧的手中脱离,但被他死死攥住,不肯松开。
白衣男子寡淡的眼角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就消失在漠漠的眸光中。
气氛剑拔弩张。冬日的寒意在双方之间隔下难以跨越的鸿沟。
关默乔身后站着苏季千、孟江、不语、夜昭他们几个人,还有平日从不会现身的暗卫,以及王府豢养的家兵。
这些人无不训练有素,整齐排列,手中持各式武器,那姿态、神色无不透露出他们优良的身手。
相比之下,白琀帧身后的人就少了些,而且都很怪异,甚至可以用青面獠牙来形容。
白琀帧不怎么让她接触魔教中的事情,她对这些人了解并不多,却知道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她有些隐隐替关默乔担忧起来。
准确地说,是替关默乔的家兵担忧。她相信前面的那几个人可以自保,但后面那一排排普通人,她担心……
她的担忧被白琀帧收入眼底。
白衣男子胸口一阵钝痛,眼眸中飘出淡淡的血色光芒,但极其微弱。闪烁两下之后,那光芒骤然消失,白琀帧的身子猛地一抖,喉间发出隐忍的咳嗽声。
他错过叶非茶担忧的眼神,将口中涌出的鲜血眼下,表情依然平淡无惊。
站在两人身后的护法看到白琀帧这个样子,紧皱眉头,几次想要开口,可看到叶非茶的身影,最终只能恨恨甩手,将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去。
“放开她。”
关默乔的声音近乎低吼。
白琀帧来的实在太过突然,想来一定是将他们的探子给耍了。玄衣男子卷进双拳,咬牙切齿。看着那个瘦小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的叶非茶,心脏处一阵阵刺痛。
“王爷说话讲道理,”白琀帧淡淡开口,声音中根本没有面对叶非茶时的温和柔情,冷漠如雪,“本座只是来要回本座的女人,王爷怎么能让本座放开呢?”
“白琀帧,你还要本王说多少次,叶非茶自始至终都是本王的王妃。”
关默乔竭尽全力克制着几乎将他整个人掀翻的愤怒,说道。
“哦?”白琀帧讽刺笑道,“王爷真念旧情,到现在都觉得那个通敌叛国的罪人是你的王妃?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揭发她的罪行呢?”
“王爷要和叶姑娘伉俪情深,本座自然无权干涉。”白琀帧顿了顿,“本座只是找回本座的白以雁,如此而已。”
说着,他近乎挑衅地在叶非茶额头上落下一吻。
然而女子下意识的轻微躲闪让他整个人顿时有些僵硬,心便凉了半截。
关默乔竟然真有这样大的本事,能让叶非茶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对自己产生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