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遥殿,伊竹正整理着南墙边多出来的一片竹林,想着躺在里面的李珞歆,伊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不是高兴。
高兴,是李珞歆又回来了,秋遥殿又要有主人了。
难过,是那一身的伤,早上她和医女一起替李珞歆整理伤口时,她的心都要揪在一起了,那些伤口看得人心惊胆颤,伊竹几乎是颤抖着帮手,冷汗直流。
这竹子,是当初李珞歆说要种的,说喜欢绿意盎然的院子,看起来有生机。她走后,伊竹一个人闲着无聊,就在这里移植了一片竹林……
可是就那么一个喜欢盎然的绿色的女人,却对自己那么狠。
伊竹知道,若不是李珞歆自己找罪受,她不会变成这样,因为她那么聪明,又善于忍耐,是不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用刑的。
这个是苦肉计吗?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真是一个狠毒的女人,对自己狠毒……
*
李珞歆似乎有了些意识,最先感受到的就是痛……无法言喻的痛,背上还是火辣辣的,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手指完全感受不到存在,却感觉到痛得抽心。
疼痛让她清醒,然后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清泉顺着喉咙下滑,全身那燃烧灼热的感觉似乎轻微了一些。
“唔……”喉咙也不直觉的发出声音,然后李珞歆睁开了眼睛。
是熟悉的幔帐,雪白的,绣着绿油油的翠竹……
是秋遥殿,她回来了?
李珞歆转眼,却看到帝桀那张淡然笑着的脸,她吓了一跳,想起身,一动却扯了全身的伤口,疼得差点又晕了过去。
“免礼了!”帝桀眼李珞歆醒了,原本嘴角的淡笑也深了些,多了丝不明就里的意味。
“皇上……奴婢……”李珞歆想说什么,可是唇却干燥得厉害,刚挣扎着开口,就被帝桀打断了,“李珞歆,你比朕想象中的聪明。”
“奴婢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李珞歆垂了垂眼,或许她真的不想太明白。
“装傻就不可爱了。”帝桀微微弯腰,凑近了李珞歆苍白的小脸,笑了起来,“你知道紫鸢的秘密对不对?所以你顺水推舟,想借此给自己最好的保障。”
和皇帝共享一个秘密,李珞歆几乎不可见的笑了笑,然后又说道:“皇上不就希望奴婢如此做吗?”既然早晚也是要摊牌的,大家就直白点吧。
没有虚伪的柔情,也好……
帝桀冷冷一笑,少了刚才魅惑人心的魅力,多了丝冰冷,“你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奴婢想……奴婢对皇上来说,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吧!”李珞歆起身,也冷冷一笑,身上所有的疼痛她都可以忘却,腰板挺直,因为不能输掉这一点点的自信。
一个没有权势背景的女子,不会和权臣内外勾结。
一个聪明的女子,能举一反十。
一个有必须要坚持下去的借口,而且必须依靠他才能生存下去的女子,就是帝桀最需要的暗自整顿后宫的棋子。
帝桀垂眸,挡住了眼眸里深思的光芒,然后勾唇一笑,轻轻在李珞歆的额上印上一个吻,低沉的嗓音魅惑人心,“朕开始喜欢你了!”
李珞歆淡淡一笑,或许不信,但是却只能道:“荣幸之至。”
两人一样的笑,相互看着,却没有了之前那伪装的一点点柔情蜜语,她的眼依旧清明,他的眼依旧深沉。
要说他们的距离远了,李珞歆又觉得似乎是近了!
因为揭开了那层虚伪的面具,至少……两个人都更接近真实的彼此了。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丽嫔呢?”李珞歆想起那个人来,虽然问了,但是心里知道,她只有一个字——死。
“她嘛……二十大板就解决了。”帝桀说得平淡自然,却透着阴寒的气息。
李珞歆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随机恢复平常。
二十大板,足够一个孕妇死亡,一尸两命。
因为她必死无疑,帝桀不用找任何证据,不用公开什么,甚至连那个不知名的孩子的父亲,肯定也早已经被丽嫔利用完后灭口了吧?
毕竟丽嫔是不会留下这种错误来祸害自己……而唯一能让她减少罪孽感的,就是善待那男子的家人吧?
或许丽嫔的死会有很多的非议,但是没有人会把矛头指向帝桀,只会指向李珞歆。
让帝桀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她,将背负这一切,这就是帝桀需要她的原因。
突然想起胭脂来,于是她又问道:“皇上,关于这件事情,奴婢有个疑问。”
“嗯,你说。”帝桀坐直了身子,靠在了床边的栏凭上,显出了几分几不可见的慵懒。
“那鸡汤……”李珞歆必须得问,她得要知道,除了她自己是否还有人和帝桀也是有着某种约定,若是祥嫔也是帝桀的合作人,那么胭脂就很难救出来。
从鸡汤开始,她就掉入了帝桀编织的网里,贬了她,又怂恿丽嫔要了她去,然后夜里送灯笼,若是送灯笼没有被发现……可能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