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叶离很久没有踏足过袁甫阳的书房,唯有袁叶离儿时,袁甫阳只有这一个女儿,千宠万爱捧在手心时,袁叶离才经常来这里玩。
多年来布局早已改变,临窗有一张写字台,庄重古朴,一看便知是家传之物。这张书案擦洗得一尘不染,薄薄的漆下透出细致好看的木纹。书案上摆着一方砚台,几支毛笔插在一个黑褐色的竹笔架上。那盆如绿色瀑布般倾泻的吊兰,则为房间增添了不少生机。
袁甫阳坐在桌案前撰写文书,袁叶离也不说闲话,直截了当地走到他面前。
“父亲,九姨娘的确是中毒而死。”袁叶离说道。
袁甫阳没抬头,只是手中的狼毫毛笔顿了顿。他已经人至中年,可是仍然不怎么年老衰颓,一张瘦长脸,宽广的前额,朝下尖的鼻子,大而带棕色的眼睛,黑色的下垂的胡须,一个安静的抬头使他的脸庞显得有了光彩,而且表现出他的沉稳和聪明来。
“原来是这样。”袁甫阳运笔不停,一手隶书遒劲有力,他的才气从这手好字便能看出来。
袁叶离把翠羽的食谱放在桌子上,说道:“能长期让厨房做有毒木薯糕的人不多,母亲算一个。我已经让管家去审问厨房的杂役们和采买人手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的真相,应该就是母亲为了死无对证,更好地诬陷我和翠羽姨娘,所以给她下了慢性毒药,到了恰当的时机便把毒性催出来害死她。可她没想到,翠羽姨娘至死也没有认罪。”袁叶离一字一句地说着,冰冷异常。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帮我查这件事。”袁甫阳平静地说道。
“父亲,你为何纵容王氏这么多年?”袁叶离唇角噙着一抹柔软的笑,却像利刃切入袁甫阳的心房。
“是我糊涂,委屈你们了。”袁甫阳叹息一声,说道。
“父亲何出此言,你分明就知道,王氏是个细作,是陛下派来监视你和谢家的人。”袁叶离冷冷地说道。
袁甫阳的笔掉在地上,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袁甫阳惊疑地问道。
“王氏身边有内鬼,我不想知道都难。”袁叶离用仕女团扇徐徐扇着凉风,一脸天真,无忧无虑的样子。
“什么,她身边的人居然说出这个秘密了!”袁甫阳惊叹道。
“我娘的死,也是某些人授意的吧。”袁叶离眸中勾起一丝嘲讽,“你口口声声爱我娘,最后却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不是这样的,事情比你想的复杂,离儿你听我说。”袁甫阳慌忙地辩解着。
“可笑,她只是没有你那顶乌纱帽重要罢了。”袁叶离冷笑着说道,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想怎么样?”袁甫阳那一张皱起眉头的中年人成熟的脸上,变得肃穆、严峻……
“父亲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她做了那等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袁叶离望着袁甫阳说道,在她眼神带的寒气中一切都仿佛结了冰,便是空气,也象快要冻结的样子。
“你不要莽撞......”袁叶离出门,身后传来袁甫阳瞬间疲惫颓败的声音。
夜晚,袁叶离独自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人来人往灯火辉煌,但她却很是心不在焉。
“晚上小姑娘一个人做坏事可不安全哟”。忽然有个声音响起。
袁叶离没有作答,这儿很静,所以大致能确认声源的方向。
这是种猎物对猎人特有的警觉。
两把飞刃飞了过来,虽然是预料之中,但也太快了吧,不是所谓的“有道模糊的黑影飞过”,她压根连影也找不着。
还好,刚才的闪避使心口幸免于难。
“不错嘛。”微弱的星光下,一个身穿侠客装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他矮下身子微笑着,微凉的指尖拂过她脸上的伤口
。他站起来时,大概一米八的身高,所以顿时从她俯视他变成了他俯视她。
袁叶离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男子依然是微笑的表情,“还会再见的。”
“好快,这家伙。”袁叶离感叹着,只见那个人转眼就翻过了几座高大的府邸的屋顶,不见踪影。
袁叶离继续往家里走,只见一大群诡异的乌鸦向这边涌来。
袁叶离胆子不小,却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事,心里很是惊悚。这时一个火把忽然她头顶后举起,袁叶离刚要回头看,却被人一把拉走。
“怎么是你,要吓死我啊!”袁叶离微嗔说道,却被一把拉入坚实有力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