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阴暗,这是一出小小的平房,城东本就偏远,此处更加荒凉。门上的木牌破破烂烂,像在水中泡了许久,只能勉强辨认出数字来。
“就是这里了。”袁叶离看着手上地址。
她紧握卫晟云的手,然后轻轻推开门去。门其实不算门,只是一道简陋的木门隔开屋外与屋内,并没有锁。一推门是一道长廊,角落有蜘蛛结网,屋缝会得渗水。地上的砖已经破了,能勉强看到底部的木头。袁叶离走过,已经十分小心,可是碰到一出缝隙,差些要掉到地上去,还好卫晟云及时握住她的手。她压下心惊,当年她死去时与现今差不了几岁,难道她今日也会再次命丧于此吗?
她镇定下来,继续往前,有些时候,走着走着就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
她往走廊深处走,这里有两三个房间,推开其中一个,除了有老鼠迅速逃出来以外,什么人都没有。
但立刻,最深处的门打开,一个人从里头走出来。她看起来已失眠多日,眼下乌青落在苍白皮肤上,头发散乱没有绑好,更显得人憔悴而虚弱。她的视线过了许久才集中到眼前人身上,“你来了。”
袁叶离想要上前,却被她喝了一声:“不要上来!”似乎是有些恐惧。
她望向卫晟云,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晟云,你来看我了。”她说:“你是来娶我的是吗?”
她的眼神散乱而毫无章法,这样的笑容出现在一个疯子脸上,却只让她显得更为可憎可怖可悲。她握着刀,向前走来。她走得越近,你就越能看清,她的指尖在发抖,她的呼吸急而快,仿佛这样才能吸收到一丝氧——裙摆是苍白的颜色,宏国第一美人,此时看来,就像是一朵开败了的花。
卫晟云没有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
他不曾想到华佳琪会在短短数日内变成这个样子。
就像是当年他凯旋归来,看到的袁叶离一般。只不过,袁叶离是受他们所害,而华佳琪是罪有应得。她拆散他们,还下了情蛊,相隔两世,卫晟云都不愿意回忆这个女人是怎样的恶毒与蛇蝎心肠。皇室教养没有让她成为高贵善良的公主,反而将她溺爱成了高傲自我,以为自己应当得到一切的疯子。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华佳琪就是这样无害地笑。然后,她对他下了蛊。
“不是。”他终于开口,声音决绝而冰冷。
他知道不能给这个女人留一条后路,倘若她手中还有情蛊,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及此处,卫晟云就下定了决心。“我们需要谈一谈。”然后他轻按袁叶离的手背,意思是让她先行逃走。
袁叶离睁大眼睛,却在衣袖后握紧了他的手。
华佳琪眨眨眼,仿佛仍然是那个纯洁善良的样子:“好啊,是谈成亲的细节么?”她娇笑,“我就知道夫君对我最好了。”
在她眼中照映着的仿佛不是现实世界,而是她想象的,新婚之宅。这里残破而老旧,落入她眼中却是雕梁画栋与大红喜帖。她在笑,但却不是为了现实,而是为了在那她想象的未来中,自己达成的愿望。无人知道,华佳琪眼中的,是怎样美好的画面。
是啊,凤冠霞帔,十里红妆。疯子痴痴地笑,眼神恍惚得吓人。也许上一世的华佳琪,也是这样一个疯子,可是她为了自己的幻想,将卫晟云扯入那由她亲手编织的,梦幻美好精致的梦中。在那个梦里,卫晟云是爱她的。
“你先放下刀子,我们再慢慢谈。”卫晟云说,他的掌心有些湿润,竭力控制。
华佳琪在那一瞬回到了现实世界,她猛地睁大眼,神色带着惊惶:“不,不!”她说,声音渐渐高昂。
她举刀指向袁叶离,惊慌地道:“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夫君,你赶走她!”
卫晟云僵住不动,袁叶离转身想要逃,却已经被华佳琪一把拉住,刀抵上她的喉咙。“你不赶她是吗,”她的笑容自娇美变得疯癫:“果然是这样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卫晟云厉声道,“她不是!”
人们都说,疯子的力气是最大的。华佳琪紧紧握着手中的刀,仿佛这已经是她唯一的依靠:“你如果再靠近,我就杀了她。”她咯咯地笑了几声,笑声极为可怖,仿佛是从喉咙中抖出来的。“然后,我们一起死。”她的声音飘渺而空灵:“夫君,生同寝死同穴啊。”
袁叶离大声喊:“你先走,不要管我!”面色苍冷,大有决绝之意。
如今说什么计划也是迟了,想要劝服她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能熬到三皇子前来,他们就有活路了。
“你别出声,”华佳琪冷冷道。
而后嫌威慑不够,补了一句,“否则一刀杀了你。”
她一步步后退,退到内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