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佳怡的回信很长,先是询问缘由,再是吩咐应当注意之事,又是列礼物名单,最后叮嘱她要时常寄信来。袁叶离读信时就仿佛能见到公主那双杏眼,依旧透着不明世事的天真。
她吩咐白鹭,“东西可检查好了?”
“昨儿个我与秋鸢看过一遍,今日就送去管事处。”白鹭回答。
袁浦阳辞官之事,并未折腾多久,皇帝很快准许,朝中反倒有人叹中书令此一步棋走得极对,引得一些大臣亦起了告老还乡之意。此后就是到徐州,走的乃是水路。初六便要出发,此时府中物件,已拾叨了十之八九。秋鸢此时将名单捧来,读与袁叶离听。读到最后一件,忽然外间有声音响起,听见那声音,秋鸢识趣地笑着住了声。
“这样快就读到我送的礼了?”
现在已无人会拦他。卫晟云似是戴那日的渔夫帽戴上了瘾,今日头上仍是它。帽子脱去,他笑得邪魅俊朗。袁叶离撇嘴:“哪件是你送的?我怎么听不出。”
“果真还是丫头聪明。”他走近,“我的礼,自然不在此处。”
他将一件礼物摆在桌上。
那是一个锦囊,袁叶离不假思索解开结,却被卫晟云按住手。“不是现在,你到了以后再拆。”
到之后再拆?为何?她却没有问,将锦囊收起。卫晟云道:“京城还有事,我脱不开身。”
袁叶离笑笑:“那你何时来娶我?”
被调戏得多了,她的胆子就大起来,卫晟云倒被吓到。他在旁坐下,“你这鬼灵精,我若不来,你打算如何?”
“告知公主你的行径,命人在你饮食中下药,直到你病重,最后再来见你一面。”她缓缓说出上诉酷刑,却是语笑嫣然,仿佛在谈明日应当穿何样衣裳,眉间点什么花汁。
袁叶离却不信,眼前人会如此。他们相视一笑,“那你打算说什么?”他问她。
“告诉你,我不爱你了,要将你赶走。”她语气十分捉狭。
一个人若能拿过去之事开玩笑,要么已经不在意,要么是在演戏,而袁叶离显然是前者。
“好,我这就走。下次再见,你就是我的妻。”卫晟云起身离去。
袁家众人收拾好行当,跟去的丫鬟与管事并不多。东西与人分开运送,留在袁叶离身边的只剩些重要的物事。她收起那个锦囊,将包袱交与白鹭,然后坐上往海上的马车。这时并非船业旺季,很快到了船上。袁叶离并非没有走过水路,但与家人一同却是第一次,见何事何物都觉得新鲜,船夫说行船时间约一周,水路向来慢,但坐船者往往想一观水上风景,略微折中,这个时间是恰好。
水上。陆路较快,但是路上颠簸,并且车中气闷,周彩衣提议水路,众人应和。袁叶离独得一房,在甲板旁,可以瞧见海面波浪起伏。她躺在床上,船上处处挂有锦囊,是简陋的金纸叠成,但据说有祈福之效。她刚刚更衣洗漱,此时船轻轻一晃,倦意渐浓,她合眼睡去。
她终于离开这一切。袁叶离睡了很久,秋鸢细心,却也多心,几次要去找船医来,最终却被春燕按住。春燕轻声道:“小姐累了。”
她们这些丫鬟自五六岁做起,能成为贴身丫鬟,必然有些本事不假,但该熬的苦却一点不少。小姐与她们不同,纵非金枝玉叶,却也锦衣玉食,自然是累的。春燕不知其中关节,这样推敲,自是正常。
袁叶离什么都不知。她太累,熬了这样久,应当休息片刻了。到了徐州,应该能看到楚汉庭和袁珊红吧……梦中不知时日,正是一响贪欢。
船上日子十分逍遥。袁叶离百无聊赖,拿了金纸,叠出不同花样来,有金莲花与鲤鱼,荷叶片片展开,那莲花花瓣不能用金色,她就将纸反过来用白色一面叠,最后烘托出中间一个心形,美丽精巧,而鲤鱼围绕着莲花,白鹭端来一盆水,纸张极薄极轻,当真在水面上飘荡。
“这鱼儿无眼啊。”白鹭凝视良久,忽然皱眉道。
秋鸢淡淡地笑,问袁叶离获得认可之后,转手拿来两颗珠子,中间穿线,巧手织在纸上。袁叶离笑:“秋鸢手真巧,真能鱼目混珠了。”她这话不能细究,丫鬟们却都笑了起来。
细细相问之下,方才知道秋鸢那珠子也是船上之物,在甲板上有之,她想船娘讨来,却是合了这金纸。
这样的日子也终于到了尽头,船终于上岸。徐州城与京城,风景大有不同。袁梦莹看得愣了,“姐姐,这就是徐州城?”
袁叶离点头,她来过,所以便不那样惊诧。时值夏季,时人着的颜色就活泼些,且徐州城的风尚与京城有一定出入,等得入了城,更是商品琳琅满目,商铺也许不如京城历史悠久,但却各有特色。她瞧见一家商铺,招牌与店内装潢都大胆的用蓝色,各种不同的蓝,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