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晟云曾来袁府提亲却遭拒一事,本应在宅中传开的,可是袁浦阳顾及颜面,很快将此事压了下去。袁叶离自此不再提卫晟云这三个字,就像是遗忘了一般,若是旁的丫鬟奴仆说起,还要受罚——白鹭说漏了嘴尚且是杖责,其他地位低些的杂役,就更是闭紧了嘴,一个字都不敢说。
两人渐行渐远,而袁叶离越发的依赖欧阳暮丹。不能见面时就绣些东西给他,能见面时更是一双眼都集中在他身上,特别是欧阳暮丹旧伤发作时,袁叶离更是心疼。
今日两人有机会一见,袁叶离搜集来了药方,在下雨天时,服之能让伤口不那么难受。她将药盅摆在桌上,自己亲手倒进碗里,再递给躺在床上的欧阳暮丹。
她吹凉汤羹里的药汤,递到他嘴边。笑靥如花。“来,喝药。”
屋中气氛温馨,今日阳光十分好,欧阳暮丹换了一身白衣,看起来也不那样阴郁,竟就似他还未受伤前那般。
袁叶离道:“你穿白色当真好看,以前就是这样。”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她的笑容也是恍惚的,似乎身在梦境,而不是她真的想笑。她难以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觉得这种在梦中暖和的感觉,是由欧阳暮丹带给她的,只要到了他身边,头痛就不那样严重,全身如沐浴在温水中一般。
“以前?”欧阳暮丹皱眉。
“是啊,”药喂完了,她顺势依偎在他怀中。“有一次我在树上快要掉下来了,是你接住我的,那时候我真的快以为自己要摔到地上去了。”
欧阳暮丹沉默不语。
袁叶离发觉不对劲:“怎么了吗?我说错话了?”
他缓慢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乌发,“不,没有。”
可是他的指尖却不知不觉地微颤起来。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而是很多很多次。袁叶离总是提到过去,可是那些过去却是他完全没有的回忆。再三试探之下,欧阳暮丹终于确认——那些回忆是真的,可是参与者却不是他,而是卫晟云。
袁叶离还记着那些和卫晟云一起的美好回忆,只不过是将其中的人换成他了而已。从头到尾,她真正爱着的人,是卫晟云。
她仍然在说:“你说,你什么时候到我家来提亲?”
情蛊是一种很神秘的东西。欧阳暮丹不清楚它会有什么作用,但却清晰地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并不是在对着他笑,她的笑靥不是真的,而她心底真正爱着的人其实是卫晟云——只是蛊改变了她的记忆。
这个姑娘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给他脸色看了。可是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说明一件事,她不是在爱着他。袁叶离就好像被人扯着的提线木偶,而那扯着她的线,每当她试图寻找到真相时,就收得更紧。所以袁叶离会头痛,而长此下去,他们可能会成婚,却绝对不会有一个好结果。
而且……
他安抚着身旁的姑娘,心中的藤曼却纠缠得越来越深。
欧阳暮丹毕竟不是华佳琪,他会一时冲动做出这样的事,但仍然会后悔。这样过了数月,手臂上的伤口不再那样痛,所爱之人留在身边,车前将军终于寻回了自己的理智,他开始想这样对彼此是否最好的结果。
男人是懒惰的,只要结果完美,过程如何,他们往往不在意。
“你在想什么?”她抬头,深深地望进他的眼里。
在看到这个眼神的一刻,欧阳暮丹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只要能够拥有她这样的眼神,就算最后失去一切,那又如何呢?他微笑,说道:“在想你。”
屋中气氛温馨如昔。
而在城中的另一个角落,气氛是截然相反的颓唐。徐州城的酒馆极多,而其中最高档的就是这一家。
包厢里用的是名贵的摆设,纤尘不染打扫得干干净净,可是酒壶摆满一桌,有几个翻了下来,其中却是一滴酒水也无。
高大英俊的成年男子侧躺于一旁的长椅上,他没戴冠,长长黑发披于身后,徒添几分潇洒不羁,悲伤的成分却更重。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酒壶,眼神迷离而沉醉。“离儿……”
他唤着一个人的名字,而此时那个人真的就像名字一样,就此离他而去了。那个姑娘中了情蛊,遗忘了他们曾走过的路,只一味以为这次重生,就是为着远离他。没有人比卫晟云更清楚情蛊一物是多么的有效,没有人比卫晟云更明白她日后会有多痛。
他曾中过情蛊,正正因为亲身经历这一切,当他回忆起那时的感觉和最终清醒过后的痛苦时,记忆中的感觉像是被放大了千万倍似地,在他眼前一再重演。
那时他离袁叶离而去,她不停问他为什么不爱他了,不停问他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是啊,那时候他是那样不耐烦,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