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秋鸢的错觉,自打出了书房,袁叶离看起来就有些忧心忡忡。但她也没有问,只是伺候到了晚间。今日用晚膳时,凌太妃又说头痛,不来与他们一同用膳了。到晟王府以后,凌太妃就经常头痛,三不五时就要来这样一遭。
据太妃所言,本来在宫中是没有这毛病的,然而这几日却疼得越发厉害,若不是她身边的韦嬷嬷按着,她就要往墙上撞了。她言语之间暗示住在这里不习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袁叶离这个王妃侍奉得不好。
袁叶离心中还在想太子之事,只是应了几声,虽也是诚恳认错了,但却被她冷哼一声道:“只怕不是真心。”
她这样六个字压下来,袁叶离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袁叶离以前也听说过凌太妃的为人。当年凌嫔只不过是一个宫女,被先帝宠幸后一跃成为了嫔,从此以后再升到妃位,先帝宠她,什么东西都往她宫里送。
然而凌妃始终不满足,因在她之上还有皇后在。但其实在宫中,位份都是说定了的。因为前朝后宫,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出色之处?位份主要还是看家世,喜欢与否,那也不会影响位份。立功之类可能会有些微的提升,但在皇上面前的可心人就那么几个,能因为喜欢而一跃为嫔的,在齐国是极少。
就好像是现今的丽妃与皇后,丽妃当日入宫时,也不过是李妃,是代表她身后的宰相而来。丽之一字,乃是卫越辰赐名,这就很可见她的荣宠了。所以,像是凌太妃当年那种状况,已经是登峰造极,莫要提她后来还因生育卫晟云而成了妃子。
然而人心,向来不能以常理来推测。
袁叶离离了屋,眉皱得更深了。卫晟云依旧在书房,她在后院散步消食,却仿佛在想什么难题。她不知凌太妃与此事有无关联,更不晓得她与皇帝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这却让她想到了一件事。
今夜的月隐没在了乌云之后,偏深蓝的天空隐约可见繁星。袁叶离抬头望了这月亮一会儿,想起自己的琴。但她不想弹。
“秋鸢,你去库房将所有册子取来。”她道。
这王府,要管起来是真不简单的。单单侍卫与奴婢,都是按王爷开府的规制来的。王府占地面积极大,在这里干活的人自然也多,这王府就此交给袁叶离来管,若不是谢箐教过她,她还当真管不起来。
而册子,是一个统称,府中杂务,库房物件,人员名单,都在其中了。袁叶离不是要像大海捞针一样,从这么多人中找出卫越辰的细作,那样太费事了,卫越辰只不过是对他们有些疑心,而且帝皇家若在开府一事上动手脚,那未免也下作了些。
袁叶离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回到屋中,这里虽不是书房,但听雨轩中,自然也有供袁叶离读书写字的地方。桌上已经将册子分门别类摆好,整齐划一,袁叶离埋头看了许久,一份份翻阅,一直翻到夜深。
是,‘男主外女主内’,但皇权二字,其中前朝与后宫千丝万缕,况且她不可能将所有事情全堆在卫晟云身上。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终于在凌太妃身上找到了答案。
袁叶离将书册合上,看了看右下角的数字,然后提笔书写。是她常用的簪花小楷,体现出了女子的柔美与细致。她其实一直在想是否应该这样做,还是等待一个比较合适的时机?
不,已经走到这样一步了,谁也不知道答案。
第二日袁叶离的信送到宫中,华佳怡听见这消息就吃了一惊。女子之间的书信往来,无人会觉得这会是重要消息,所以很快就到了。
“她送信来了?”
今日午膳过后,华佳怡正要到御花园中去,却收到了袁叶离的信。是锦心亲手递来,信用王府中才有的物料封好了口子,华佳怡慌忙道:“若心,拆了它。”
若心乖巧应是。
信在锦心手里,她正要伸手去拿,却看见她目光迟疑,竟带着几分戒备的冰冷。她抓住信似乎不愿意放手,然而若心一笑,她才猛然清醒过来,将信给她。
这信……有什么问题么?若心联想力不算丰富,然而却还是觉得其中有诈。她清楚娘娘与袁叶离之间的关系,那是救命之恩,那么有问题的,就只能是锦心了。
“还不快去?”华佳怡疑惑道。
皇后坐在原位,而锦心站在她身旁。若心不能再发呆,只能赶紧去取了拆信的物件。这种物料在王府和皇宫中都有,用剪刀只能剪开信纸。她三两下剪了那封信,也不敢翻开,只是将信和信封摆在了托盘上。
不……等等。
若心本来就要走,但看到摆在托盘上的信封,觉得有些不对劲。
袁叶离的信,为何要用这种物料?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拆开过的话,会留下痕迹。那种粘合信的液体是透明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