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望着袁叶离,似笑非笑。那眼神仿佛在说,她知道袁叶离在瞎扯,这些事根本不可能,八竿子打不着。可是她也看得出,眼前的女人动心了。她这才想起自己原来的初衷——局势于她不利,丽妃一个手指头就能决定了她的生死。
所以她所剩的唯有一招顺口开河,将话题扯到两人不熟悉的角落,到时候,再叫丽妃杀她,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丽妃知道了她的利用价值,知道她能做什么事。丽妃若能权衡利弊,必然知晓,留着袁叶离,比不留更有用。
她要告诉丽妃,自己比之那凌太妃,知道的多多了。
她是在赌,赌丽妃会不会放过她。这样的局面不是第一次,而袁叶离还没有玩完。在绝对的劣势之下,她能将局面扳成这个模样,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了。
于是她微笑,眉眼仿若弯月却又带着几分屈居人下的无奈:“自然与叶离无关。可是丽妃娘娘,若是留着我,我能为你破了这局也说不定。”
她要做的事情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告之对方,自己有何可利用之处。
唯今之计,只有暂且做一枚棋子,才能继续往前。“本宫不一定要用你。”丽妃在旁坐下,与袁叶离面对面。“这天下知道秘密的聪明人多的是,而你是其中最惹本宫讨厌的那一个。”
讨厌。
仅仅因为这两个字,就要置她于死地。
袁叶离心中恨极,她只觉得眼前的女人不可理喻,就如同那卫越辰一般。她有片刻真希望自己说的话是真的,父亲被关入天牢,只是因为卫越辰的计谋。但她比谁都清楚,不是,从来就不是,是因为眼前这个丽妃,因为她说,袁浦阳罪该至死。
不是啊,她拼命尖叫。
可是一道名为理智的门将内心与外界隔绝,她怎么推门怎么呐喊,外人都无法听见。
袁叶离设法找回理智:“可是丽妃娘娘,此时此刻,我离你最近。”她扬起嘴角:“丽妃娘娘身处深宫,陛下如何宠爱你,恐怕也无法宽容宠妃与外人私通吧?”
丽妃身上衣裙似血,深深刺入袁叶离眼中。她记得当初见到太子的时候,旁边那人就是卫越辰吧,那时他也是穿这样的衣裳。可是华佳怡从来不知道,她以为她的夫君是如玉般的白衣公子。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她记不清了。
“你说得对。可是如果本宫心甘情愿就死呢?”
“娘娘不是会拿命来和自己开玩笑的人。”
一个坚决一个任性妄为,从对话的开始到最终,两人都是这样的模样。但其中又有些许不同。丽妃眼中添了几分动摇与迷茫,而袁叶离似乎更为洒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既然圆不过去那就继续,袁叶离想。
丽妃合上眼。
她不知道袁叶离所说的,是不是对的。她想要的是这天下,想要那个叫做华佳怡的女子失去一切,想要这天下最尊贵的帝皇独宠她一人。这些她都得到了,可是她还不满足。连那个男人都开始让她嫌恶,即使他几乎将整个天下捧到她面前。
整个齐国破灭吗?她希望这样吗?
不知道。
不知道。
有些人之所以可怕,正因为难以捉摸。丽妃心中突然觉得腻烦,即使身边一切全都尽了她的心意,她还是不满足。她或许不知道,当她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是叫人畏惧的血腥和疯狂。
“袁叶离,你看错本宫了。”丽妃道。
袁叶离心中一荡,下一刻丽妃已经站起来。她面容冰冷若霜,仿佛袁叶离的话,全然没有被她听进去。她说:“本宫无法确认,你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既然如此……”
“先去一趟天牢,本宫看看,你还会不会是这样的说法。”
……天牢?
袁叶离愣住。
丽妃开口:“来人,将晟王妃拖出去。”
侍卫应声,然后那人道:“先让晟王妃去一趟天牢,然后去冷宫。倘若她还能若无其事,再将她拖回来,本宫再来听听她的说辞如何。”
袁叶离被人压住,她听见他们说了一声:“失礼了”就将她拖上了车。丽妃坐在高高的台子上,她太远。袁叶离看不清。可是她心中冷到了极点,只因她算了这样久,却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丽妃没有相信她,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在亲人还在受罪的时候,居然在那里和仇人把酒言欢。
她根本不需要查证,只要将袁叶离迫到崩溃了,丽妃就能知道,她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抑或只是骗她的虚言!如果是假的,她一定会因为内心无法接受,而编不下去;如果是真的,她才会死死抓住丽妃的裙脚,让她听听自己的说法。
多么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