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竟,一把清冷到死寂的声音响起:“你糟蹋我的人,可还真不留情面。”
宁王妃抬头,凝眉竟是一笑:“前太子倒心疼起旁人来了?”
那站在院中的人,竟是宫中谁人都认得的卫陵川。前朝太子,被卫越辰所杀,平民不清楚,可但凡消息灵通的,都知道这一回事。然而知道他还活着的,只怕除了卫晟云和袁叶离,也没谁了。卫陵川一身黑衣,混杂在其他人跟前并不显眼,而且多年折磨,剩余的那点皇室气度,早就不成样子。
两人面对面站着,离得很远。
宁王妃再也不笑了。她道:“那袁叶离走了,你打算如何?”声音都是沙哑的,自打宁王成了那个模样以后,她就再也不顾仪态气度了。何况站在那里的是卫陵川,彼此知晓底细,又何必客套?
卫陵川冷冷道:“我借人过来,可没有管你成不成事。”回头去看身旁人,就道:“去,了结了吧。”
听得了解二字,为首的郑寻就奋起挣扎,本就没受什么大伤,要逃出去倒也不费事。一群人上前,立刻和这些余党打起来。刀剑交击之间,几乎让人全然忘了,这里不过一处后院。混乱之间有人逃出去,但大半还是受降。
宁王妃与卫陵川,就在一旁看着。直到那些人都投降了,太子才上前,说了几句话。“你们办事不好,如今就免一顿罚吧。”
众人听了,有些机灵的就想谢恩求个饶恕,有些想冲上去给这两人一刀。却有更多的,懵懵懂懂,以为卫陵川当真是要饶恕自己了,却在没反应过来之前,那些抓住他们的人,各自兵刃斩下去。
脖子一抹,再无声息。一院子的人倒下去。
只是短暂瞬间,就将这大半院子里跪着的,都不会呼吸了。
太子这才说完剩下的半句话:“反正到了阎罗殿里,还有你们好受的。”
那话的意思从来就不是放过他们,而是说,反正都没命了,罚不罚就不重要了。
可惜这院子里的二十多人,全都听不见了。卫陵川再挥挥手,那些行刑的黑衣人,就一个个挖坑,将人埋尸当场。相信不必多久,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打斗。卫陵川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宁王妃有些诧异。
过往太子最是仁慈,连奴仆犯了错都不会重罚。如今竟变成了这个模样,不知可悲,还是可叹。卫陵川这一手镇压,剩下的那些黑衣人,只怕再也不会反抗了。同为兄弟,压着他们杀人,就等于用这些的下场来警告,拆开了活脱脱就是一句:你们若不听令,就与他们一个下场。手段干净利落到让人齿冷的地步。不过,她也不是来劝卫陵川改邪归正的。
瞧这个模样,卫陵川在宏国只怕混得不差。是,连自己良心都丢了的人,怎么可能混得不好?
宁王妃道:“你不打算继续?”
这话问得跷蹊。自打宁王出事以后,人走茶凉,他们纵然没有离开,但也差不多了。宁王已是一介废人,但凡有些眼界的,都知道躲开了。她一个妇道人家,纵然报仇心切,又能有什么办法?
宁王妃出身不好,在出嫁前装了这么多年的痴傻,自然是因为家中环境过于恶劣,为着保命的缘故。娘家帮不上忙,几次辗转之间,就遇上了卫陵川。她与卫陵川本不熟络,也就是个点头之交的关系。然后宁王妃出计,将袁叶离找到边关来,而太子出人。
代价就是宁王前些日子,带着的军队。宁王和卫晟云合作,本就不曾存着好心。在军中多番打压,这些本是正常的竞争,宁王知道他有一手带兵的好手段,却暗地盘算着自己做皇帝。在叛军弹尽粮绝时,还藏着一只自己的队伍没亮出来。
如今这些资源,就都归宏国了。
卫陵川挑眉:“我倒听不懂,王妃这话何意?”
合上门,宁王妃坐下道:“你留着那些人,就不怕他们叛变?”能装痴儿这么多年,宁王妃城府当然不浅。这样就是在试探,若能挑拨得他们自己就离间了,那自然是上上策。
不过卫陵川冷冷的:“不劳王妃挂心了。”
宁王妃道:“为何不劳?你我同盟。”
卫陵川想笑。他知道这些人的性子,喝着茶打机锋才是他们擅长的事情。他们不会直接下杀手,哪怕是要了结下人的命,都还是得绕着弯,要么是让人犯了错,然后打着打着,奴婢命贱,打死了就算了。要么是让他们去做非死不可的事情,最后消息传回来,都还要叹一句可惜。
这就是从前他待着的地方,而且从来无人觉得这些是错的。卫陵川知道,这些习气,还会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他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人,总是好面子的。卫陵川上位,那又如何?没有他们,还会有旁人。
卫陵川知道,他不过是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