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一时间忘记了要离开书桌,回到她原来所在之地。书已经放回原地,而她却还在沉思。
“原来是这样……”她皱眉,若有所思的模样:“因此,这就是原因?”
年轻的君主点点头。他的表情并不比康乐公主好多少,同样的严肃。他开口:“这曾引起一场战乱。如果不是祖皇帝得到了这套书,齐国恐怕不会是我们现在看到这个模样。”
这是一套书,而那偷书的人,偷走了下半本。
康乐公主看着那无字的封面,觉得很复杂,蛊是大忌,它能控制住人心,造成天下间的祸害,一旦出现就无法抑止。她喃喃地说:“皇兄,难怪你不肯发散人手出去,却又非要找到这本书。”
因为,若是发散消息,难保没有人猜到蛊本身的存在,然后试图利用它。
皇帝苦笑:“不然你以为,蛊一直存在,为何从来不曾出现过?因为直到如今,未有战乱。”若是有了战乱或者叛军攻打到京城,进入御书房,难保不会有旁人发现它。
两兄妹相对无言。
良久皇帝才道:“朕倒是在想,是谁偷了它。”他站起身,慢悠悠地走下台阶,在室中踱步。熟悉皇帝的人都知道,他时常这样做。“这么多年来,这套书都不曾暴露过,而且少有人知道,这是很久以前传下来的书。”
那是一本保存了很久的书,而且看起来还很新。书即使不翻看,如果没有人保养,依旧会毁坏,最后可能连书页上的文字都看不清。这本书太秘密了,绝对不可能找人复刻,因为实在太危险了,只要多一个人看见它,这本书就多一点危险。
但它看起来却很新。
康乐公主道:“没有人见过它。”
皇帝赞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一本书当然要由人来保养,而这件事除非是由保管者自己来做,就是找旁人来。但皇帝是不可能亲自动手的,因为他不可能瞒着任何人,拿到那些能够保养书的东西,然后掩人耳目地进行。
一件事会留下痕迹,假如每一代皇帝这样做,还是会有些人起疑。皇帝自己要保养这本书,首先要买保养它的工具,或者找人要。然后,他要在殿中无人时,保养这本书。
那太难了。皇帝就是皇帝,他是皇宫里被人围绕的焦点。
所以保养书的人……会是谁?
这套书过于珍贵,要保养它的人,一定是能守秘密的人。是一个瞎了的太监或宫女?还是某个留在宫中多年的人?抑或……皇帝自己?
三个都不算特别,而且只要一个秘密存在,永远会有人找到它。
“这套书一直都是如此。”皇帝说:“从来不曾修复或者保养过。当年祖皇帝,不像我们这些后人,他想得不多,甚至不知道这本书需要保养。可是这本书,一直没有坏过。甚至于它放置的地方,因为用了特别的漆,所以也不受潮气与灰尘所损。”
康乐公主睁大眼。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所以……那套书,一直放在那里,而且除了历代先祖,无人碰过它!”
皇帝点头,“所以朕可以肯定,除了朕,无人知道这个秘密。因为即使是每日在御书房中行走的内侍,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康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么,知道它,而且想要偷走它的人,只可能是当年,它流传在外时,见过这本书的人了。”
“正是如此。”皇帝说着,又慢慢走回了书桌后,却没有坐下:“但这件事,自然不如你所想般单纯。”他的眼神复杂难辨,却能看出来,是在回忆。“这套书有两本,若是经历战乱,为何如此周全?它一共经历过无数人之手,但它经常易主,在到了祖皇帝手上时,已经害死了无数任主人。”
康乐公主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原貌。
她看着皇帝,然后道:“最后如何了?”她问得很实在,咬字清晰,仿佛已经知道了结果。
皇帝承认:“斩草除根。”
烧毁一切与它相关的,让它从此不会在人们口中出现。
康乐倒退一步,企图接受这件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真正地回过神来。如果他所言不错,那么‘蛊’之一字,只能在人口中成为一个传说。不会有人相信它的存在,即使有见过它、听过传闻,甚至看过一两页的人,它们口中所讲的一切,都会因为时间而渐渐淡去。
不会有人相信这个传说的存在了。即使有漏网之鱼。
所以,偷走另一本书的人,不是宫内的某个奸细或者偶然发现的宫女。是宫外的。因此,这件事才如此复杂难办。既不可控,而且盗贼可能在每一个角落,窥视着他们。他们在明,而她在暗。
皇帝道:“朕放出那首曲子,是为了将那人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