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有几分意外:难道一切都是她想好了的?
他立刻摇摇头,知道事情绝不可能这样复杂。即使他做了亏心事,可袁叶离又是怎么发现的,又是如何在归云山庄中策划了这一切……岳千不知道。他不觉得,有人能摆脱陈氏,尤其是这样的一个弱女子。
她甚至还躺在床上,只不过是时不时下来在旁人的搀扶下,在房中走走罢了,一点力气都没有,更莫要谈策划一件事,是那么的劳神费力。他用这样一个理由,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看着进屋来的人。
丫鬟们一一摆了椅子,让主子们坐下来。
来人不多,不过是陈氏一人,与应琅应敏。这两姐妹一向不对盘,如今就更是如此。应琅脸色苍白,她看起来更像是那个病人,然则神色镇定,没有一丝惊慌。应敏许久不曾出屋来,眼神涣散,衣衫配色竟然是红配绿,其心神不定,可见一斑。
陈氏身穿一套灰色衣裳,神情与姿态看起来就都冷淡了许多,仿佛不愿管她们一般。她冷冷道:“你请我们来,却是为何?”
她说话时候望着应琅,明明两人都是坐着的,然而她依旧颐指气使,并不因此就显得两人地位平等了。她一看站在应琅身后的闻墨,立刻知道她们恐怕是说好了的。应琅看见陈氏,就觉得心底发虚,但她依旧强撑镇定:“是为了来看岳家医做事。”
她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似乎无从反驳,但其中漏洞却多。陈氏冷哼一声:“旁人做事,你为何要管?自己都快管不过来了吧。”
应琅愣住,却听得袁叶离开口:“正因是在归云山庄,我才要请应家大小姐为我做主。”
她说出话来,其他人就都安静了。应敏恨恨道:“你又有什么主要请她做?”
被陷害过一回,在应敏眼里,这个人简直是个惹祸主,走到那里就要害死谁,而且从来也不肯姑息。她从来也不会想,是自己做了错事在先。袁叶离听了,也不惊慌,“请岳家医留下,我身子虚弱,还有劳应大小姐将事情原委说与旁人听。”
事情原委……
陈氏这才稍稍动了一下心:莫非她发现了,药方有问题的事情?
她不是什么好人,与应敏不一样,她是知道自己错了,却依旧放任自己坏下去,久了,一颗良心就慢慢染黑。于是她再也不会因此而觉得胆怯,或者旁的什么——原因只有一个,她已然放弃良心了。
除了放弃良心,这世间再没有一办法,让人心安理得到这样地步。但不知是何时,这个嫁进旁人家里的少妇,变成了这副样子……不,应琅摇摇头,自己就不该对她心怀敬意,永远都不该原谅这样犯错的人。
应琅看一眼自己的母亲,这并非她的亲生母亲,她一直知道。但这个事实,从未如同此刻这般清晰。她道:“事情原委,是因为云姑娘略懂医术,发现了岳家医开的药方有问题。”
陈氏听见这话,心中就是一凛。她的确在袁叶离的药里下了东西,是让岳千给她弄的。之所以如此胸有成竹,是因为归云山庄附近,再也找不到一个如同岳千那么好的大夫,而这云姑娘,就更不可能发现了。
她心中所想:是让这云姑娘死于非命,随后诬陷应琅,说是她害死了人,一刀两断,这样就有了借口,在应琅父亲面前将她赶出这归云山庄,吃斋念佛,再无翻身之日。但如今,计划还未开始,居然就被人识破了?
这云姑娘,竟然会医……可既然会医,又怎会中毒?
陈氏已经想得脱离逻辑,但此时此刻形势,不容得她多想。她镇定地开口:“是如何有问题了?”
应琅道:“我找过那些药渣,随后寻人来看,发现那些药渣里,竟然下了金刚石粉。”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应敏仓皇喊道:“岳家医怎会这样做?他在山庄里可做了很长时间的家医了!”
袁叶离冷冷道:“怕就怕是有人劳心费力,就是为了劝他动手。”
这话说得很直接,但是她觉得,对着他们不直接点,只怕连听也听不懂了。果不其然,这样一句话,激得应敏站起身来,要反驳袁叶离。
应敏道:“你怎能这样说我娘?你不过是一个在我们山庄中借住的客人罢了。”她气鼓鼓,脸都是红的,而且站起身来,按住陈氏的肩膀,权当保护之态。但看起来,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她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如今一旦撒起泼来,就无人能反驳她。但事实上,袁叶离也并不愿意与她纠缠。她安静下来,不愿理会这应敏。
陈氏拉住自己女儿的手,心知今日这一出是瓮中捉龟,她的反应倒是镇定的,一点不慌张:“好了,敏儿,坐下。”
陈氏这样一说,应敏只得坐下来。
屋中气氛冷静至极,无人多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