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龙女醒了过来,眼前却有一个人影不住摇晃,她心中抱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立刻大叫:“师姐!师姐,是不是……是不是你?”
那人抓着她的手,她顿时失望,这手青筋纠结,且甚为粗糙,并不是李莫愁的手。她松开手来,凝神望去,见那人皮肤黝黑,高鼻深目,短发卷曲,已白了大半,长相倒与尼摩星有些相似。
她开口道:“你见过我师姐吗?她穿黑衣,三十岁左右,生得很美,带一柄剑。”
那天竺僧人摇摇头。
她又问:“那杨过呢?”
那人道:“杨过,隔壁的,还没醒。”
他的汉话说得不甚标准,此时坐在小龙女床头的小板凳上,饶有兴味地望着她,比划了一会儿,两人鸡同鸭讲,天竺僧便走出去,带了朱子柳进来。
原来天竺僧不太会讲汉话,朱子柳则精通梵文内典,被他拉过来传译。
朱子柳见了她,微笑问好,道:“龙姑娘,我倒不知……不知你师姐便是……便是那位赤练仙子。”
英雄大宴那日,朱子柳本坐在主桌,恰巧听到小龙女对李莫愁剖白心迹,虽觉不妥,但事后黄蓉特地嘱托不要往外透露,他就没有深思,直到武三通等铩羽而归,方知襄阳城郊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两下一猜,立刻猜到了真相。
小龙女皱眉道:“我师姐现在人在何处?他们召集了许多人去杀她,她逃走了没有?”
朱子柳沉吟片刻,道:“龙姑娘放心,你师姐逃脱了。”
小龙女低声道:“她杀了许多人吧?只怕又结下许多仇怨,我总想着她能做个好人,没料到她自己半点不喜欢……”
朱子柳本以为这少女与在陆家庄英雄大宴上出尽风头的少侠李耽乃是一对情侣,没料到李莫愁乃是女儿身,闲下来想起这事总觉得荒唐,此时更感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但见她似乎陷入了沉思,盯着房梁不知在想些什么,歪着头的模样十分可爱,忽地捂住了胸口,不单如此,还渐渐蜷缩起来,似是十分痛苦。
他慌了神,赶紧求助于天竺僧,天竺僧亦是一时无法,过了一会儿,她慢慢从双臂中抬起头来,面色苍白,连带着嘴唇也无半点血色。
她自知是情花毒发作,痛成这样只怕不是今日死便是明日死,遂问道:“我睡了几日?”
天竺僧略略思索,道:“八日。”
小龙女咦了一声,道:“我本该死了才是。”
天竺僧与朱子柳低声说了几句,便由朱子柳之口细细询问这毒药来历,思索良久,方道:“这情花之毒原产于天竺,害人无数,被佛祖以佛法化去,没想到仍然流落中原,继续害人。这种毒药失传已久,本不可能有现成的解药,女檀越本该中毒身亡,此时却仍能生还,莫不是此毒与冰魄银针药性相克,故尔无意间救了你一命?”
小龙女微微点头,想起李莫愁当日决绝,心口又似有大锤锤击,忍不住张口呼痛。天竺僧道:“女檀越莫要胡思乱想,应当心无一物。佛祖挥慧剑斩情丝,是以旁人畏情花毒如虎狼,只有佛祖不惧猛毒,阿弥陀佛……”
小龙女知他说的不错,当即潜运心法,身上痛楚渐渐减轻。天竺僧又对朱子柳说了两句,朱子柳便道:“龙姑娘,杨少侠身上的毒也是这般吗?”
“是。”
“我师叔说,这情花毒失传已久,解药不存,他想去绝情谷寻这毒草,再行炼制解药,请你和杨少侠在府中静养,等我等回来。”
小龙女不知做如何想,只缓缓点头,天竺僧也不以为意,交代道:“窝返回之前,女檀越务须不动丝毫情思绮念,否则疼痛一次厉害过一次,若是伤了真元,可就不能相救了。”
朱子柳蒙她和李莫愁两人救命,与武三通立场大不相同,听说她还有救,便道:“龙姑娘放心,我等是抢是骗,还是等师叔调制解药,总之定要带回救你和杨少侠性命的东西来。”
他便要出门,但天竺僧只是盯着她瞧,小龙女微感奇怪,问道:“怎地,我脸上有什么吗?”
天竺僧口宣佛号,脸有悲悯之色,道:“此毒古怪便在此处,窝先前说,旁人畏情花毒如虎狼,佛祖挥慧剑斩情丝,是以不惧此毒。毒与情思纠结,便会越陷越深,窝瞧女檀越情根深种,与那毒物纠结许久,纵使得了解药,也未必根除。但只要你能斩却情丝,则能不药自解,世上种种困苦,皆起于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朱子柳翻到一半,苦笑道:“师叔,并非人人都能得悟大道……”
天竺僧双手合十,笑道:“是窝多嘴了,女檀越,万万记得窝交代你的话。”
两人闭门离去,小龙女抱膝长叹,心道:我纵使不想不念,难道心里就能算不爱么?
她腹中饥饿,先将床头一瓶清水喝了,又喝了些玉蜂浆,食些糕点,头脑方才清醒了些,觉得屋中憋闷,自己也走了出去。
月色正好,园中草木繁盛,馥郁芬芳,她又不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