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萼的眼中黯淡下来,低声道:“他怎能如此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李莫愁心中冷笑:你那杨公子心底本没有你,何必再牵挂他呢?世上总有这般似多情实寡情的无聊男子四处撩拨,反倒这几个女子各个痴情……
“绿萼姑娘,令堂开出的条件里可没一个要把杨过带回来,怎么,带路不带?”
绿萼抬头,见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面上一阵火烫,低下头去,道:“没……是没有……”她被李莫愁点破心事,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本已一步扭过头去避过李莫愁的眼神,幸而转身时瞥见程英惊愕地望着她,才止住脚步,道:“李姑娘,你不……你不引荐一下各位么?这般声势浩大,是要来作甚么?”
李莫愁微微一笑,自一灯大师往下一一引荐,见到黄蓉时她稍稍一愣,心道:娘说黄蓉害死了二舅,我以为定是一个恶毒女子,没料到生得如此和善。黄蓉不知她心中所想,对她微微一笑,倒更令她不知所措,只是想李莫愁不但没杀黄蓉,还带了这许多人来充场面,想来再说下去自己也无法做主,便道:“家母请众位至大厅奉茶。”说罢领在前头,引众人穿过前院,走入大厅之中。因在场之人都知晓天竺僧与朱子柳陷于此处,是以都暗中留心着周围动静,唯有慈恩眼有异光,一直盯着公孙绿萼的背影,双目发直,似有所思,一灯暗中叹息,晓他心中只是为佛法震慑,心中却是尘缘未了,记挂着自己的亲人,只恐他疯病发作,不住低声念着“阿弥陀佛”。
裘千尺坐在厅上椅中,说道:“老妇人手足残废,不能迎客,请恕无礼。”
慈恩心中所记得的妹子,乃是她与公孙止成亲时盈盈十八,娇嫩婀娜的铁掌莲花,不意此刻眼前竟是个秃头绉面的丑陋老妇,他又瞧瞧绿萼,回首前尘,心中一阵迷惘。
裘千尺见他三人月余不归,以为他们早已毒发身亡,没料到现今声势浩大地出现,当下冷笑两声,道:“李莫愁,你带了这许多人来,是打算求我不成便要明抢么?这满屋里知晓解药何在的,只有我一个,你若是杀了我,这解药可就永远不知去向了。”
李莫愁道:“岂敢岂敢,这满屋人里面有一半想我死,可惜自己不敢,定要借你裘老前辈的刀。”
裘千尺听了哈哈大笑,道:“你倒是个妙人,郭靖黄蓉的头呢?没有人头休言解药!”
此话一出,郭芙立刻指着李莫愁道:“你这恶女人,你骗我娘来,竟是为了杀她!”
黄蓉回头瞪她一眼,将她的手按下来,唯恐她三番五次得罪李莫愁,致她终于忍无可忍而下杀手。她对小龙女千依百顺,却未必肯对旁人假以辞色。
裘千尺望向郭芙,又瞧了瞧旁边的美貌妇人,忽地笑了一声,道:“你是郭靖和黄蓉的女儿?长得倒不及你……”
众人都以为她会说出“娘亲”二字,哪知忽听“嗤嗤”声响,一枚铁枣核从她口中急喷而出。裘千尺二十余年的功力全在枣核钉上,连公孙止也躲闪不得而被她喷瞎一只眼睛。郭芙莫说要躲,见那枣核喷来,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待到她花容失色,枣核却已到了面前。
蓦地旁边飞来一根树枝,横挡在那枣核前。枣核虽疾,树枝挡得一下而从中折断,两条断枝却并没打在郭芙脸上,而是中间不动,两头急向前飞,各自朝后旋转着擦过郭芙脑袋两侧,在她脑后相击坠落。郭芙的鬓角被树枝所挂,一头长发散做一团,过了一会儿,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这树枝却是李莫愁所扔,她进屋时没将这趁手武器丢掉,这时倒派上了用场,但见裘千尺嘴型不对,知她欲为难黄蓉母女二人,但想黄蓉智计百出,若要从裘千尺手里骗来绝情丹,就万万不可让她们有事,故而当即以树枝做拂尘挥出,正用上拂尘里的“缠”劲,树枝无法像麈尾一般随意弯曲,反而被枣核震断,两股劲气相冲,而枣核之力大于树枝,才造成这等奇景。
裘千尺怒视李莫愁,道:“怎地?姓李的,你自己杀不了她也就罢了,老身好心替你料理她,免你手上沾了血腥,你怎地还不识抬举?”
李莫愁笑道:“不忙,铁掌莲花,你且瞧瞧这里还有谁?”
裘千尺道:“哦?难道你将郭靖也带来了?”她眼发异光,脸上微有喜色,眼光又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却不知郭靖在何处,陡然间眼光与慈恩相处,四目相交,顿时心有所感,紧接着却一阵疑惑。
她来此谷中甚早,以至于黄蓉十五岁初入江湖时,连这“铁掌莲花”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而那时的裘千仞乃是个剽捷勇悍的青年,怎地忽然就变作了一个老僧?
两人相顾无言,慈恩嘴唇颤颤,几次欲出声而不得,最后方能叫道:“三妹!”
裘千尺应道:“二哥!”
两人腹中千言万语却找不到出口,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过了半晌,裘千尺问道:“二哥,你怎地做了和尚?”慈恩也问:“三妹,你手足怎地残废了?”
裘千尺道:“中了公孙止那奸贼的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