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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嗖地一声,裘千尺吐出一枚枣核钉。山风将那尖锐的破风之声传得响彻山谷。公孙止长袍一抖,已将铁钉裹住。枣核钉力道极强,但长袍将它劲力拉得偏了,虽然刺破了数层长袍,却已打不到身上。
他心中恼怒至极,见裘千尺独坐山巅,孤立无援,此时单打独斗杀不了她,山下强援上来之后更报仇无望,当下虎吼一声,冒险急冲而上。
枣核钉已伤他不得,公孙止狞笑不止,裘千尺惊叫道:“救人呐!快救我!”
黄蓉心中奇怪,道:“她明知如此必引来敌人,何以……”忽然身边奔出一个绿衣少女,叫着“爹爹别伤娘亲!娘!娘!”却是公孙绿萼见到父母兵戎相见,急着出去阻止。程英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神色甚是惶急。想那公孙止能抓了女儿来做人质,就也能硬下心肠对她痛下毒手。两人渐渐靠近,程英伸手拂中她腿侧伏兔穴,趁她未跌倒时,又一把接住她。绿萼一条腿酸软无力,只无力叫道:“爹爹,你莫要杀她!……”
程英顺着她伸手挥抓的方向瞧去,见裘千尺发出的两枚枣核钉都被公孙止挡开,只怕这次真的无法幸免。她正要去捂绿萼的眼睛,好叫她不必瞧这父母相残的一幕,忽听公孙止长声大叫,身子猛然不见,已隐入地下。
裘千尺哈哈大笑,绿萼惨然色变,喃喃道:“是那山洞……”
程英道:“什么山洞?”她话音未落,裘千尺的笑声戛然而止,地底下忽然飞出一件长袍,裹住裘千尺的座椅,将她连人带椅地拖进了地底。笑声变为尖叫,两人一同惊惶长呼,蓦地一片寂静。
绿萼似已呆愣,程英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忽然感觉双臂一沉,绿萼趴在她肩头放声大哭。这温婉可人的少女陡然在同一天里失去了爹娘和家,她想不出什么话能让她稍觉宽慰,也只能用力地抱住她,免她跌落在地。
前方不远处,一黑一白两道窈窕背影走出来,只听那白衣少女道:“方才便该出手阻止的……裘千尺已死,谁也不知世上还有没有绝情丹了。”
李莫愁握着她的手,低声道:“他二人相互折磨,旁人哪里插得了手?这两人不知如何能生出那么温婉的女儿来。”
两人肩并肩前行,在山顶上四下查看,看见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李莫愁道:“这里莫不就是杨过所说那囚了裘千尺十年的山洞?这铁掌莲花的计谋真是妙得很啊……公孙止将她扔进这洞里来,她便一定要让公孙止死在这里。”
近旁四名婢女横尸当场,地上还有些树枝枯草,想来是裘千尺心中怨恨,在此设一陷阱,发出笑声引得公孙止前来杀她,近身之际,便落入这洞穴之中,以报这十年之仇。岂料公孙止死前挣扎,挥出长袍卷住裘千尺的座椅,想借力爬上来,不料却将她也一并拉了下去。两人生时虽结为夫妇,却有切齿之仇,到头来还是死葬同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拆分不开。
小龙女犹不死心,道:“既然问不到裘千尺,咱们回去瞧瞧那天竺和尚吧。”
李莫愁精通使毒,心知就算天竺僧想出解毒之法,但解药却非一时半会儿能炼出来,她固然不会当场毙命,可也等不到解药问世了。但见这少女眼中希冀的神采,却不忍说破此事,只由她拉着从另一边山坡往山下走去。
两人走到浓烟滚滚的庄外,见路边结了一草棚,朱子柳与武三通二人正跪在天竺僧身边,替他换下带血的纱布。小龙女奇道:“书生,一灯大师呢?”
朱子柳看看李莫愁,又看看小龙女,叹了口气道:“师父说他无颜见李道长,便要我在此候着,说明原委。”
李莫愁奇道:“怎地忽然无颜见我了?”
朱子柳道:“公孙止劫走绿萼姑娘与解药之时,师父便知这解药有可能拿不回来。今见你二人眉间忧色不减,想来确乎如此……”
李莫愁道:“确乎如此。”
朱子柳道:“师父说,他本可休息一日,待恢复元气之后以一阳指内力替李道长逼出一部分毒质,暂缓毒性发作。”
小龙女奇道:“为何、为何当日见我们时,他不说此事?”
朱子柳道:“师父他老人家若要这么做,须得耗费自身几年修为。想来是来时前途未卜,需得保存实力,岂料世事无常……”
小龙女低声道:“那也原是无法的……”
朱子柳道:“岂料世事无常,师叔被公孙止刺了一剑。幸而师叔异于常人,心脏生在右边,才没立刻往登极乐。师父看过之后,犹豫了一阵子,最后用一阳指内力替师叔打通心脉,才保住了他的性命。师父说,他本该留着力气救李道长,但与师叔多年师兄弟情分,在你与师叔之间,他还是选了师叔。他深觉此举自私,故而没有颜面面对李道长,因此避而不见……”
武三通哼道:“这女人死了,正是天下之福!”见众人并不理会他,自己又走到一边抱膝坐下。
李莫愁心中空落落地,两人为了一颗解药,做了这么多的挣扎,眼见希望生出又破灭,知晓自己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