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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干脆站起来背过身去,背对着小龙女,自顾自道:“我从前喜欢杨大哥,但我也知道他心中另有别人,我只道世上情爱大多如此,我心仪之人心仪别人,情情爱爱,本就苦多甜少,就连李道长初见我时……也说我‘若是长大了,不是让别人伤心,便是让自己伤心’……”
小龙女听着她的话,倒是想起从前三番两次表白李莫愁而不得的时候,琴音似有所感,音调慢了下来,略略有些寂寥之意。程英被这曲调带走,闭口伤感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可是现在呆在绝情谷里,成日里忙着谷中的事情,我却……却甚少想起他来了。这到底……好还是不好?”
小龙女道:“好。”
程英噎了一下,问道:“为何好?难道不是……这么容易变心,难道不是……”
小龙女道:“他若不爱你,等一百年也没甚结果。纵然他死后你将他的骨灰撒在东海之滨,将他结发妻子的骨灰撒在华山之巅,也是半点用也没有。”
程英忽然啼笑皆非,瞧着小龙女没甚表情的脸,知晓她虽然在跟自己说话,心中想的却永远是那个不知踪迹的师姐。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忽地停住了思绪,深恐将后面要说的话忘了,可一开口,又似是千言万语卡在了喉头。
她急忙转过身去,道:“我在绝情谷里这几年,竟觉得……觉得……”
小龙女接口道:“觉得甚少想起杨过,那你想了谁?”
程英闷声道:“谁也没想。我同绿萼在谷里开荒种树,教导弟子,闲下来便一同研习奇门遁甲。她人又聪明,又温柔,可不像我。我从前待人好,只是娘过世前同我说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倘若那你对旁人好一些,旁人就算是要害你,也会先思量一番……我从未料过有人能一般地对我。我从未想过世上当真有绿萼这样真心诚意待人好的人。”
小龙女轻轻嗯了一声。
“我同她在这过得……过得几乎忘了年岁。我们当年种的树,今年大概就能结出桃子了。”
她烦闷地走来走去,深深吸了两口气,几番欲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琴音忽高忽低,动听悦耳,程英忽地顿住脚步,道:“我最近常常想,若是一辈子便能如此过了便好。”
小龙女道:“三年前你同陆无双说,这里仍是别人家,你受够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我……我不知道……”
“想来现在你已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了。你只怕绿萼并不这么想,总有一天会赶你出去,是不是?”
程英陡然扭过身来,见她仍是一脸淡漠,一双素手慢慢撩动琴弦,却不知她如何能突然说出这等穿心之语。
“我……我……我只怕她不肯一辈子这样过,我也……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两人初初见面时,程英离开黄药师独自一人便能找个小草庐,养两个伤员并一个傻姑,绝情谷亦在她的帮助下日渐复苏,说不知何去何从,只怕有些言不由衷。小龙女却不知从中悟出了什么,幽幽叹了口气,轻轻点头道:“若是不怕,才说不过去。”
程英说了这一番话,却像是卸下胸口一块大石,她背对着小龙女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已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多谢龙姑娘肯听我一番妄语,只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耳边琴声不绝,只是不知何时已换成了《清心普善咒》。程英来找小龙女倾诉的原因,亦不过是因为偌大一个谷中,只有她一人绝不会主动和别人开口。她又谢过小龙女,推开门左右望了几眼,这才闪身出去。
程英出去不久,门外便又有响动,她初时以为是程英去而复返,但听脚步声却有些差别,待那人走近,她便能觉出来者武功不如程英,遂起身开门。来者吓得倒抽一口冷气,随即抚着胸口,道:“龙姑娘,怎地、怎地忽然开门……”
小龙女不答,亦是让开一条路让她进来,自己重又坐回琴边,继续方才弹的曲子。
绿萼抱膝坐在一旁,静静听了一会儿,忽尔开口问道:“爹爹从前总用情花比情事,说情爱虽美,但却遍生倒刺,一不留神,还会为它而死。情花虽然朵朵美丽,但结出来的果子却千奇百怪,有的好吃却丑拙,有的丰美却苦涩……龙姑娘,真正两情相悦到底是什么模样?”
小龙女认真想了想,道:“为她死也可以,为她生也可以,只不过最想的,还是和她日日同她在一起,舞剑习字也好,弹琴养蜂也好,即便是什么也不干,也是好的。”
像是感觉到公孙绿萼的视线,小龙女回头瞧了她一眼,又淡淡道:“旁人的我也没见过。”
绿萼一句话生生被她顶了回去,只得叹了口气,无神地趴回自己膝盖上。
她静了一会儿,道:“是啊……从小爹爹就对我说,做人须得端方柔和,高兴了不能手舞足蹈,生气了也不可疾言厉色。我从前只道世上没有什么特别令人开心之事,也不会有什么特别令人不开心之事,可从未有这几年一般快活……”
小龙女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