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龙女伸出袖子,将她鼻尖上一点汗珠擦掉,轻声问道:“师姐剖这藤条做什么?”
李莫愁道:“当然是要做绳子了……”低头见小龙女已织了一尺布出来,道:“祖师婆婆这针线活传你真是没传错人,这活计我是做不来的。想你我二人加起来才稍能与祖师婆婆比肩,她真了不起……”
既有师姐坐在一旁,小龙女脸上又是一片淡漠,听李莫愁这么说,她稍稍抬了抬眼皮,道:“再过几年,师姐也该和祖师婆婆当年一般大,师姐自己作过几套掌法,一套刀法,已比世上大多数习武之人强得多了。”
“可祖师婆婆临死前已将全真派的武功全数参透,不但参透,还尽数破去,我岂有这等能耐?”
小龙女微微一笑,道:“师姐曾说王重阳是天下五绝之首,是天下武功最高的人,他都要输给祖师婆婆,寻常人哪能和她比肩?况且咱们出不去,要武功亦是无用。”
李莫愁伸手来刮她的鼻子,哂道:“师妹从前总说我的武功伤人性命,祖师婆婆的武功意在遣怀,这会儿又忘了武功不是同人好勇斗狠的东西了?”
小龙女向来爱她调侃自己的模样,看得稍稍发愣,怔怔道:“我从未说过师姐的武功跟祖师婆婆的有什么高下之分。中华武术本就是克敌制胜的法门,聊以遣怀固无不可,但杀敌伤敌才是武功本意。”
李莫愁忽觉脸上烧得发痛,赧然低头道:“若非知道你是块小木头,我定要觉得你是个溜须拍马、巧言令色之徒……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
小龙女奇道:“别人还能怎么说?”她的表情惊奇至极,好像从未想过这问题还有别的答案。李莫愁道:“旁人当然都说我心狠手辣,邪魔外道,丝毫不讲江湖规矩。”
小龙女颇为不解,低头嘟囔道:“师姐若不讲规矩,天下还有几个讲规矩的人?”
李莫愁笑着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把刚剖好的藤条撇在一边,出去转了一圈,手上拿着一把梳子又回来,跪在小龙女身两侧,一下一下地替她梳着头发,看她如此专注便不由得想捣乱,撩起她的鬓角轻轻朝着她的耳朵吹气。这小孩儿果真受不住痒,边躲边笑着求饶。李莫愁每将她那张无甚表情的脸上弄出些表情来就别有一种成就感,这下更加不放过她。两人一番打闹,直到小龙女受不住地求饶把她推回去,她才继续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编绳子。
美女拳法中本有一招“玉女投梭”,化自女子织布投梭的模样,小龙女反其道而行,又将这招还回织布之中,她的腕力准头能使牛毛一般粗细的玉蜂针成为伤人利器,小小梭子更是不在话下,李莫愁不来打扰,她专心致志地运梭如飞,到日上中天时已织了四尺有余。忽地鼻端闻到一阵香气,却是李莫愁端着陶盆在她旁边。盆中鱼肉莹白,李莫愁夹起一片塞在她口中,见她点头说好吃,遂将一整盘都塞在她手中,而把织机抢走,道:“别瞧它了,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你半日织的这些,抵我半月之功,若是累了,缓几天也不迟。”
小龙女抿嘴笑道:“我想先织一张薄布做毯子。我那衣服要盖两个人总有些不妥。”
李莫愁笑道:“你织得太快,我种的那些麻都来不及熟呢。”
如是几日,两人都在织布与编绳中度过,第五日上下,李莫愁的绳子编完,说要出去走走,就牵了小龙女一道走到了谷底北面。此处是谷底北边的尽头,尽头处一堵一眼望不到头的崖壁,其上陡峭崎岖,有不少地方斜向朝里,两人所立不远处便是曾经玉蜂所住之所,后小龙女将蜂后移到林前蜂箱中,这里的玉蜂就全部住进了箱子里。李莫愁带她朝上走了一段,便指着崖壁笑道:“龙儿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小龙女瞧这里和别处的石头没什么区别,但见李莫愁神情得意,不由得激起了她仅剩的一点争强好胜之心,当下便抬头从几乎看不清的地方一路瞧下来,这峭壁陡峭光滑,岩石节理细腻,与终南山大不相同,因常年背阴潮湿,凡有可落土之处都长着深青色的青苔。她忽觉青苔有异,稍稍思量,原是峭壁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团青苔,排列整齐,距离相当,便道:“这……这里的青苔为何瞧着像是量好的一样?”
她抬手朝那青苔里戳了戳,颇觉不对,又捡起一段枯枝朝着其中戳下去,果然枯枝没进软泥中,碰到后面坚硬的石壁方才停下。她手中使力,一大块泥被她剜下来,露出个拳头大小的坑,她抬头看着李莫愁道:“这难道是人力所凿?是师姐做的么?”
她又依样剜出其上几块石穴中的软泥,踩在石窝之中提纵向上,走得一丈之后已不必停下来用手去挖,脚尖稍稍用力,软泥就被她整个踢出来,约莫上了七八丈,便有一处凸台,瞧来像是上面的石头崩塌所致,面上湿滑,布满了青苔,她站在石台边缘,伸手摸着上面吹下来的风,略略有些怅然,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伸出来,拍拍她的腰。
她回头,见李莫愁浅浅笑道:“龙儿,你往那边站一些。”
小龙女往边上站了站,李莫愁一步跨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