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莫愁在稍高些的地方冲她招手,她心中回想方才师姐移动的途径,便也跟着攀上了石壁,爬出一段,才发现脚下有些地方露出一截短短的木头或石片,想来这里也并非天然形成,李莫愁为了打通这条路,在山壁上钉了不少东西。她踩着木条石片,拽着藤蔓,也是有惊无险地跟着上了一半。李莫愁离她越来越近,早早就在石台边上伸着手等她。她看着李莫愁白皙的手掌,心中有些迫不及待,最后一步就不肯老老实实过去,空着那处石缝不踩,而是直接跃了过去。
李莫愁稍有动容,又探出一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起来转身压在崖壁上,斥道:“又胡闹。这里可不比终南山咱们自己的地盘。”
两人小时候也是惯常在悬崖绝壁上往来的,这一点山路本不算什么,可是高处坠下,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李莫愁历经生生死死,早不如小时候无所顾忌。小龙女却道:“前面还有一段,是不是?”
李莫愁松了劲力,指指头顶,道:“瞧见那里没?这一段不高,你先上,我在后面掠阵。”
这里地势稍高,或许是青苔的种子漂不上来,石穴中积土也不多,片刻间就已站在了更高的地方。曾经在下面看起来似要参天的树冠现在瞧来只是一片草地,远远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头顶也是白茫茫一片,直让人觉得被抛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她紧紧捏住李莫愁的手,李莫愁笑道:“晴天里还能看到上面一棵树呢,可惜不常有。”
小龙女道:“师姐给人叫做赤练仙子,仙子该有法力让云雾消退吧?”
李莫愁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江湖人的玩笑话你也信。想上这么高,自然得自己想办法。”
小龙女专注地看着她,问道:“师姐,凿这些东西很费神吧?”
“当然了,下面几个尚可承受,但越到高处,山风越大,石头凿具易坏,多带嫌沉,凿到中段四下无法借力。咱们这才上了没有一半呢,你瞧上面还有一个台子,我上到半段觉得太险,没必要冒险上去,故而那里只凿了一半。”
小龙女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见那里生着好大一丛藤蔓,像是有什么怪物正从那处爬出来,触手爬得到处都是,不住向上延伸,便问道:“落土生树,那长藤蔓的地方就是最后一个石台了么?”
“不错。瞧见上面那些藤蔓么?这一下就能轻松爬上七八丈,百丈悬崖,就上了一半了。”
小龙女轻轻点头,心中却道:我找到了你,你却忽然想着要出去。
李莫愁毫无察觉,拍拍她的脸颊,道:“今日把绳子钉上去,日后想继续往前就容易些,你抓着这头。”她把绳头那一段交在小龙女手上,用一截短索圈住自己,又套在长绳上,然后爬上了悬崖。她一段一段地抛出绳子,卡进好像早已准备好的石缝,或是从石缝中摸出一段木楔,用石锤连着绳子钉进石缝里。绳索布好后,她爬了回来,笑道:“走吧,咱们下去吧,剩下一段路,改日再想办法。”
小龙女虽然总觉得师姐见了她就不肯安稳呆着而颇有怅然辛酸之感,可那日从北面石台上下来后,李莫愁也没再提起出去的事情,两人的生活又回归了忙碌平淡,那一批麻线仿了三十余尺布,她留了大半做了一张薄被,两人不必睡得那么憋屈,但她总觉得夜晚师姐不肯靠她那么紧了,这话说给了李莫愁听,李莫愁笑着把她圈进怀里,抵着额头道:“白天补偿你,总可以了吧?”
两人惯常坐在一大石边上湖边钓鱼,说是两人,许是在崖底呆得久了,李莫愁懒得再碰钓竿,小龙女倒是很得兴味,每天枯坐半日,钓上几尾白鱼,充做一日口粮。
那大石可有些舒服,断成几台,李莫愁常靠在一边,单手支着下巴,眼神越过小龙女,瞧着远处。小龙女虽得师姐在一旁就觉心安,可日子久了仍不免想知道李莫愁到底有没有看自己。然而回回扭头,都见李莫愁呆呆望着空处,得她唤声“师姐”,才回过神来似地收回视线,问她怎么了。
可若说没有看她,却不知为何自己这一半边脸总是发红发烫。
李莫愁大约是有一天发现了此事,总时不时朝她耳边吹气。她有时躲开,有时拉不开距离,干脆冲入李莫愁怀中,使得她吹不到自己。
李莫愁有时也在她耳边说话,她听不见,只是从吹气的节奏判断出来,扭头回去问李莫愁她说了什么,那人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摇头不肯重复。
这地方除开吃穿都需自己想法子以外,也挑不出毛病。可李莫愁总望着崖顶的云朵,叫小龙女总是想起她曾说她自己是江湖浪客,受不得半点拘束。
叫师姐陪她住在这,实是委屈她了,怨不得她千辛万苦也要在悬崖绝壁上凿出一条山道来。
因她听不见声音,所以说话越发地少了,两人每日除了枯坐钓鱼,便是一同切磋武艺。
一日二人仍坐湖边,与往日没甚不同,忽有潜流鼓动之声从深处传来,渐渐越来越大,小龙女听见了风声,水声,树梢哗哗声,鱼尾摆水声,都从未想过它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