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名逼近贺兰雪的死士,也敛眉退到了裴临浦的旁边。
贺兰雪牵着容秀的手,神色肃穆,手心汗水涔涔,紧紧地拽着,仿佛一松开,手中的人便会再次咫尺天涯。
容秀热泪盈眶,默默地随着他的脚步。
直到他们走出巷子,一个人悄然出现在贺兰雪旁边,正是易剑,他探寻地唤:“王爷。”
“全部退走,所有的计划全部取消。”
“王爷!”易剑脸色微变。
“别说了,立刻撤离,不要被裴临浦反扑。”贺兰雪断然阻止他的话,然后更紧地握着容秀,步履坚定地,朝一个全然未知的未来走去。
易剑为难地站了一会,再颓然转身,然后,他看到了伊人。
伊人坐在对面的门槛上,双手安然地放在膝盖上,目光澄澈,透过繁华尘世,安静地看着这边。
他顿了顿,本想走过去,可一时之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只能遥遥地行了一礼。
伊人展颜一笑。
易剑离开。
伊人复又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的衣襟,想着方才看到的那一幕。
贺兰雪与容秀,牵着的手,那么牢固,那么突兀,那么,密不可分。
她只觉得,自己是不应该再回去了。
如果不是一个聪明人,至少,应该识趣。
倚靠一颗大树,无论多么用心用力,如果那棵树已经种在别人的园子里了,伊人也知,自己似乎已不大合适去那里乘凉。
她又坐了一会,等到日影西斜。赶集的人们纷纷回家后,她才拍拍衣角,站了起来。
环顾四方,竟不知何处能去。
就这样漫无目地走了几步,她下意识地按了按肚子:似乎很久没有吃饭了。
早晨起来,便随着贺兰雪匆匆赶到集市,她又没有神功护体,现在饿得咕咕叫,很正常。
人如果饿的时候,对香味就会格外敏感。
特别在没有目的地的情况,更会自然而然地顺着香味走。
伊人停下脚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绥远城正中间的一座酒楼前,里面正有一桌人大快朵颐,桌上菜肴丰盛至极。
“天朝人果然过得太安逸了,连酒都这么淡。”只听坐在正中间的一个裘衣男子仰脖将面前的大碗酒喝尽,大声感叹道。
“王……公子,”同桌一位年纪稍大的老者低声提醒道:“请注意言辞。”
裘衣男子呵呵一笑,旁边的人连忙将他面前的空碗填满,他方又端起,突然看见门外正有一个女孩,正歪着头看向这边。
女孩的脸小小圆圆的,眼睛也是亮亮圆圆的,身上的衣服只是普通百姓的布衣棉裤,还有点脏兮兮,看着很是落魄。
“公子,要不要将她赶走?”旁边一个穿着羊毛短袄的大汉趋身问。
裘衣男子抬了抬手止住众人,然后提高声音问:“这位姑娘,要不要进来喝一杯?”
伊人闻言,大喜,很不客气地跨进门槛,心中还感叹:世上果然好人多。
众人见她这般不客气,脸上立刻露出嫌恶之色,唯有裘衣男子,满脸含笑,饶有兴致地看着伊人。
伊人走到桌边,四处瞅了瞅:这一大桌共七人,与她说话的男子大概是当家人,坐在正东上位,而且衣服鲜艳、毛色油亮。他的左边是一个白胡子老者,慈眉善目的样子,也是方才提醒他注意言辞的那位。而对面则是一溜精神矍铄的武装汉子,全部敛目顺眉,虽然坐在同一桌,可是只坐了椅子的一角,自发地矮了一截。
这八人大桌,唯一空虚的地方,便是男子右方的位置了。
伊人当仁不让地坐了过去,挪了挪屁股,寻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老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其余六人更是如临大敌的样子,唯有裘衣男子一脸含笑,递与她一套碗筷。
伊人感激地看了看他,忽然发现他的头发带着微卷,与他的容貌很称:他的面庞拥有完美的希腊式轮廓,高贵而清晰。
像漫画里的阿波罗战神。
“皆说天朝女子含蓄,这位小丫头倒是不客气。”白胡子老头见伊人笑了笑,便左右开弓,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不禁低声抱怨了一句。
她来之前,众人还处于戒备状态,只是待伊人真的坐到了桌面上,所有的敌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头言语间也随意起来。
她是一个让人无法设防的女孩。
闻言,伊人把刚刚塞进口里的羊肉咽了下去,这才开口说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