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裴若尘的话,裴临浦只是冷冷一笑,“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为父不知道?”
裴若尘怔了怔,又听到裴临浦继续道:“拿掉贺兰钦,陛下也许会扶持另外一个天朝大将,夏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独大的——可无论换了哪一个,都不会像贺兰钦那样,让为父觉得如芒在背。”
“父亲……”
“若尘,贺兰钦真的如他表面上那么恭敬吗?他将虎符借给伊人的时候,难道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吗?可是他仍然借了,那是因为——”裴临浦深深地叹了声,方道:“那是因为,他已经到了有恃无恐的地步。现在天朝军人,哪怕是夏侯的军队,提起贺兰钦,都如战神一般崇敬着。这样一个掌握了军心的将军给天朝带来的威胁,远比炎国的虎视眈眈,更加巨大。”
“可是贺兰将军一心为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裴若尘毫不怀疑地驳道。
“是,贺兰钦一心为国,却不是一心为陛下。”裴临浦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似乎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重新提起方才的问题,他问:“你刚才说,你为伊人,只是出于本心?”
“是。”裴若尘垂首回答。
裴临浦不置可否,负手站了半日,方缓缓地道了一句,“我宁愿你不是出于本心,宁愿你别有所图。”
裴若尘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父亲,正想问明白,一名裴家死士匆忙跑来,扣地迅疾道:“丞相,我们找到逍遥王的下落了。”
“陆川呢?”裴临浦敛容,谨慎地问。
陆川初时露面时候的境况,现在想来,依旧惊心动魄。
阵法如此严密,分明是钢筋铁桶,可是,他出现了,一人一剑,没有章法,没有步骤,只用那足可挽回时光,足可跨越流年的绝世剑法,将这个阵法,硬生生地撕裂开来。
最精密的布局,抵抗不了最不可抵御的力量。
在那柄剑前,所谓的奇门八卦,只是一场笑话。
所有人都看不见陆川是如何出招,只知道他来了,玄衣,白光,闪过眼前,裴家引以为傲的死士,天朝号称无敌的战士,不堪一击!
眨眼,原本恬静平和的绥远郊外,成为了修罗战场。
血流成河。
倘若不是裴临浦反应迅疾,果断下令一队人马断后,其他人即刻撤离,他们的损失,将远远不止于此。
所以,即便查知了贺兰雪的消息,裴临浦还是有必要问一下:陆川呢?
来报信的人也是一脸的惊惶未定,但是带来的消息却是极好的,“回丞相,陆川已经不在这里了。”
陆川走了。
他只答应凤九,帮贺兰雪解围,其它的事情,根本都不屑于管。
堂堂天朝丞相,对陆川而言,不过是‘其它事情’而已。
裴临浦略略心安,可心底却是止不住地懊恼——自叛逃息夫人自立门户后,裴临浦从未这样狼狈过,还没交手,便率先逃走了。
即便陆川是世外之人,这样的存在,还是太可怕,太有威胁了。
只是他一时又想不出克制之法,唯有暗暗地留了心,以图后事。
“如果息夫人在……”
他不由得自语了一声,裴若尘依稀听到了‘夫人’两字,想细听之时,裴临浦已经快步向斥候探得的方向走了过去。
裴若尘无法,只能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
他们这次被派遣到绥远的目的,本是擒拿贺兰雪,完不成皇差,实难复命。
他们找到了树林。
也发现了整片树林异常森严的守卫。
外围的守卫同样暗合奇门八卦之术,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布置的——应该是凤九吧——每个树梢上,都有一个极好的暗门,哪怕一个武艺平平的人,在此位置上都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效果。
这个布阵一点也不亚于裴临浦之前的那个。
而裴临浦这边,却没有一个如陆川那样的非人。
正在探子回报,裴临浦踯躅难进的时候,他看到了伊人。
一路走来,因为伊人的身份,布置在阵眼上的人并没有针对她,这层层守卫,对她而言,便如空设一般。
伊人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现在,又畅通无阻地走了出来。
裴若尘也在同时看到了她。
见到伊人,裴若尘方才悬了许久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逸出一缕笑来,裴临浦刚转过头,余光捕捉到这缕笑,脸色顿时一变,当即挥下手去,几个人影奉命窜出,树林边上的守卫也及时做出反应,只是此时的地点已经在阵局的边缘,有点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