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尘的脚步坚定得无所迟疑。
然他的行为已经毫无悬念地惹怒了裴临浦。
裴临浦本无意对伊人怎样,对他而言,伊人不过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无足轻重的存在。
可现在,他突然察觉到莫大的威胁。
这是裴若尘第一次违逆他,从小到大,第一次不听他的话。
即便他让裴若尘迎娶贺兰悠,若尘也不过轻轻地应了句,“是”。
如今,他竟然在所有人面前,为了这样一个蝼蚁般的女子,违逆他!
裴临浦举起手,做了一个绝杀的手势。
——在事情演变到他无法控制之前,他已决定除掉伊人了。
裴若尘自然也能看懂这个手势,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事情突然到了一个临界点,易剑也作势将树林里的人全部调出来,一切悬于一线。
然后,远远的响起一阵张狂的笑声。
浑厚,苍老,嚣张至极。
笑声迅速及近。
众人心神俱是一凛,不约而同地朝笑声的来处望过去,不多会,一个老乞丐模样的人便出现在光秃秃的树垭上,伊人第一时间笑了。笑着叫了声,“武爷!”
他没死,真好。
“你这小丫头也在?好,很好。”来人正是当初挟持伊人的那个奇怪的老头,见到伊人,那双被皱纹挤到一处的眼睛亦是一亮,“小丫头,等我先收拾了叛徒,再来和你叙旧。”
“叛徒……”伊人怔了怔,下意识地瞟向站在一旁的裴临浦。
在听到笑声的那一刻,裴临浦的脸色便变得出奇惨白。
他们曾经是同僚。
他们曾经站在同一战壕里,为同一个主人效过命。
虽然事隔十多年,裴临浦又如何听不出武爷的声音。
“你……你还没死?”他的脸色变了几变,每一次都变得更加苍白。
可是丞相到底是丞相。
在经历最初的震惊后,裴临浦很快恢复了正常,武爷的武功再高,他现在也有一整队大内高手,未尝就要怕他。
“你自然以为我死了。”武爷仿佛没看到裴临浦的手下,兀自站在树梢,怨恨道:“当年你将我困在凌霄殿,一把大火将殿堂烧得干干净净,你以为我也烧成灰了,对不对?哼,没想到,我武爷非但没有死,还在凌霄殿地底发现了地道,在里面苦修十多年,纵你今日有千军万马,亦拿我没奈何。裴临浦,当年你背叛夫人时,就该料想到今日的结局!”
“报应循环,从来不爽,裴临浦,你纳命来吧!”武爷话音一落,整个人便化成一只大鹏鸟般,向裴临浦扑过去。
裴临浦朝后疾退两步,他的手下也顾不上贺兰雪他们,纷纷抢前护住,裴若尘亦在第一时间松开伊人,奔向自己的父亲。
武爷的动作快得出奇,其他人的动作自也不慢,眼见着就要短兵相接,哪知半空中的武爷身子一扭,出乎所有人意料,率先向伊人俯冲而去。
裴若尘刚刚离开伊人,见状立即回身,想将伊人拉开。
贺兰雪的目光本就一直锁在伊人身上,此刻也低低地呼了声,想前去营救,可稍一动,便喘气不已。
方才的动作,已经耗费了他全部力气。
武爷已经临近,他一捞手,拎住了伊人的手臂,将她提到了空中。
裴若尘的掌风随即而来,武爷略略侧了侧身,堪堪躲过,另一只手又是一捞,像老鹰抓小鸡一般,也将裴若尘抓到了手中。
裴若尘心中惊愕:武爷看似闲闲的一抓,直如钢钩铁爪一般,竟让人连退路都寻不到。
裴若尘的武功已不算差,甚至是当之无愧的高手,可是这样的高手级别,在武爷面前,真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般,被一招封死。
武爷目光如炬,在做完所有动作之后,他的视线停留在贺兰雪身上。
“是你这小子!”虽然贺兰雪已经解除了伪装,武爷还是一眼便看穿了他的面目,也认出了贺兰雪便是上次将他带到流沙里的人。
只是他现在一手捞一人,实在无暇再去顾及贺兰雪了。
贺兰雪傲然地回望着他,眸光微微一冷,旋即看向了伊人。
伊人也终于看向他:贺兰雪的唇角挂着殷红的血迹,与他白若冰雪的脸色相映相衬,竟有种柔弱的错觉。
然,他绝对不是柔弱的。
伊人知道。
“你若伤她,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果然,明明虚弱得站不起来,只能倚着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