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先放弃她的,于是,他终于失去她了。
这样的失去之感,比方才雷击般的悸动,更加痛彻心扉。
可是裴若尘终究是裴若尘,他的笑容依旧不改,除了眸地的迷惘与淡淡的感伤,别无它异。
伊人却往前踏了一步,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他。
小巧柔软的身躯,挨着他的胸口。
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裴若尘,你以后要好好的。”
这是她的告别之语。
这句话结束后,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真真假假的悱恻,尘埃落定。
从此,只是守望相助的友人。
裴若尘先是一阵僵硬,随后身体渐柔,将手淡淡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方才被蛊惑时那难以自抑的失落与激狂渐渐消
散,他的眼中,重新变成一片清明,仍是他一贯的模样。
他微微低下头,她发丝的味道,若隐若无,钻进他的鼻息。
武爷还在一旁嘶吼,不能自已。
他们的世界,却已然静谧。
这也是炎寒与贺兰悠走到洞口时,映入眼帘的第一幅画。
武爷在地上刨抓着,裴若尘搂着伊人,安详而从容。
在这样光怪陆离的世界里。
“他就是你要找的相公?”炎寒一眼不眨地望着里面的景象,头也不回地问道。
遇到贺兰悠,只是巧合,从茅屋脱险后,他本领着众人前往息夫人墓地,却不料在半途中遇到一行天朝的亲卫军,
他们正护着一辆华贵的马车。
炎寒袭击了那队亲卫军,于是,掳掠了贺兰悠。
他并没有询问她的身份,只是问她为何前往绥远——现在绥远风起云涌,每一个来此的人都大有来历,贺兰雪、贺兰
钦、裴临浦、凤九,以及那个鬼神般的男人陆川。
炎寒不得不谨慎。
贺兰悠回答说,“我是来寻我家相公的。”
贺兰悠又说,“我家相公是天底下最好的相公,可是他最近被一个很傻很平平无奇的女人所惑,我担心他,所以千里
迢迢地来了。”
贺兰悠还说,“那个最不像狐狸精的狐狸精,叫做伊人。从前,还是逍遥王府的一名妃子。”
所以,他带了她来,然后,在息夫人墓地门口,一起看到了裴若尘与伊人相拥的画面。
炎寒的脸沉了下来。
刀削斧凿般的容颜,如冰如玉。
“他就是你要找的相公?”炎寒一眼不眨地望着里面的景象,头也不回地问道。
贺兰悠也怔怔地看着里面的景象,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裴若尘对伊人的异常关心,贺兰悠是知道的,当初伊人惊世骇俗的抢亲,更是人尽皆知。
但她从未真的担心裴若尘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他一直是谨慎克己的。
所以,面前的一幕,已超出了她的预想范围。
当然,炎寒并没有等待她的答案。
问话还未落地,他已经径直走了进去。
径直地,目不斜视地,走到伊人身边,然后伸臂揽住她的肩,将她从裴若尘的怀中拉出。
裴若尘莫名其妙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人,反射Xing地生出许多敌意,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有所举动,便听到贺兰悠的声
音。
贺兰悠在门口大声叫道,“驸马!”
气急败坏的声音。
与此同时,伊人踉跄了一下,倒到了炎寒的怀里,她的后脑勺撞到了他的胸口,她就势仰起头,从下往上,看到了
炎寒坚毅俊朗的下巴,继而是他的唇,他的鼻子,他的眼睛。
“炎寒,怎么是你!”伊人是真的很开心,毕竟,对这位炎国皇帝,她的印象是极好的。
虽然相交不久。
炎寒方才莫名的抑郁,在见到伊人的笑颜时顿时消散无踪,他微微一笑,淡淡道:“我来带你走,你忘记我们的约定
了吗?”
“没忘记。”伊人连忙摇头,小脑袋跟拨浪鼓一样,“只是,我没想到你真会来找我。”
炎寒说带她回去,伊人并非没有当真,只是,没想到他会煞费心思找她——她自知,自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我说话一向算数的。”炎寒浅浅地笑,搭放在伊人肩上的手始终没有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