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也不觉奇怪,很安心地靠着他。
大概人与人之间有种直觉,谁值得你依靠,只要用心,便能知道。
裴若尘那边则有点焦头烂额了,贺兰悠气愤且哭泣地数落着他的过错,“裴若尘,你之前一直冷落我,说什么朝事繁
忙,这次还主动请缨随丞相来这里办事,原来,还是为了这个小丫头,对不对?”
“她到底哪里好了,哪一点比得上我,你从来没有这样抱过我……”贺兰悠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后面的话,无论如
何都说不出来了。
裴若尘只是不语,安静地听着贺兰悠的抱怨,又略略分了分心,看了看近旁的炎寒。
——身量颀长健硕,岳峙渊临一般的气势,俊朗逼人。
他就是那个放烟火的人吧,是伊人口中的另一个‘他’。
炎国的新君。
裴若尘在刹那失落后,继而安稳:此刻闲闲搭着伊人的炎寒,脸上的淡然与决断,是让人安心的神色。
比起贺兰雪,裴若尘更相信这个初见的君王。
“悠。”待贺兰悠又是一串埋怨了,裴若尘淡淡地打断她,清浅的一句,决然、坦然,“从今以后,我的眼里心里,只
有你一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看着伊人,眼眸清正,神色亦宁。
伊人回望了他一眼,然后微微一笑。
贺兰悠本在碎碎念,乍听此语,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怔然在原地。
“你已是我的妻子,我裴若尘,今生今世,只会有一个妻子。”裴若尘与伊人对视一笑,然后将视线从伊人身上挪回
,缓缓地放到贺兰悠身上,“你能千里来寻我,我自然不会辜负你。”
无论如何,贺兰悠肯放弃京城里养尊处优的生活,跑来绥远找他——即便是出于担忧,终究是一份情意。
而且,他已娶了她。
至始至终,裴若尘并没打算单纯地利用贺兰悠的权势,他娶她,是心甘情愿,是他自己承担下来的责任,既然选择
,就要一直负责到底。
伊人是一个插曲,一段让他失常的误会。
也许,很久很久以后,这依旧是唯一让他怦然心动的插曲——已然过往。
贺兰悠还是第一次从裴若尘的口中听到这般情话,裴若尘一向是清冷自持的,即便是最温柔的时候,她仍然能感觉
到他的距离。
她愣了一会,纵心中激荡,嘴上仍嗔怒道:“干嘛说这些废话!”
说完,她又瞥了瞥炎寒:此时炎寒的眼中,只有伊人,脸上那种温柔,又让贺兰悠顿觉不快,乃至裴若尘的承诺,
也不曾彻底消除这份不快。
“武爷怎么了?”武爷从方才开始便没了声息,伊人转过身,发现他已经力竭昏迷,十指的指甲已经尽数脱落,露出
凄凄惨惨的血肉来。
贺兰悠与裴若尘也顺势望了过去,炎寒却冷着声音道:“大家都不要看下面,更不能看地下的那尊雕塑。”
随炎寒一并前来的十人也已走了进来,闻言,全部束手站在一边,果然是目不斜视。
偏偏贺兰悠不听,她的视线已经停驻在女子的影像上,口中不自觉地感叹道:“好美。”
她的话音未尽,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极其古怪,似喜悦似悲伤又似愤懑,复杂至极。
裴若尘连忙伸手捂住贺兰悠的眼睛,一面问炎寒:“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古怪?”
“我自然知道,只是,没必要告诉你。”炎寒不客气地回绝了裴若尘的问话,然后牵着伊人道:“你先出去等一会,我
要进内墓取一样东西。”
“取至尊图?”不等伊人回答,裴若尘继续道,“你来此地,也是为了息夫人的那副至尊图?而你之所以了解这里的机
关,也是因为,你父王炎子昊曾来过此处,但是无功而返,是吗?”
“我从前听说小裴公子是一个很冷静能干的人,如今亲见,没想到这般多话。”炎寒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道:“你现在
已经是我的囚徒,又有什么资格在旁边任意置喙。”
裴若尘也不恼,垂眸不语。他似乎并不执着答案。
另一边,伊人已经从炎寒身边退了出去,走到武爷旁边,蹲了下来。
武爷已经昏迷,灰白的须发让他的脸备显老态。
伊人俯低身子,将武爷的头抱到自己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