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可觉得哪里难受?”凤九又问。
贺兰雪摇摇头,勉力要坐起来,“还好,只觉得全身有点酸痛,其它都没什么。”
凤九像印证了什么一样,了然地‘哦’了下。
“外面是什么声音?”贺兰雪终于坐了起来,看他的神色,一点也不像昏迷三日的病人,倒像是饱饱地睡了一觉,此时终于苏醒。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哦,是易剑和武爷在打架。”凤九淡淡地回了一句,“易剑恨武爷害了王爷,正在为王爷讨回公道呢。”
贺兰雪皱了皱眉,细长的眼睛微微一敛,“易剑也太胡闹了。”
凤九没有答话,只是安静地等着后文。
“凤先生。”贺兰雪侧过上身,面对着凤九,问:“我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或者——这样的状态,还能维持几天?”
“王爷心里可是有数?”凤九眸光一闪,问。
“虽然不大明白,但是也知道一些。”贺兰雪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静了,“武爷当初给我输入真气的时候,我便知道不妥,只是没办法反对——他的行为,应该百害无一益吧。”
“也不是全然没有益处。”凤九思忖了一会,措辞道:“武爷的真气虽然把王爷的毒逼到了药石不及的深处,但是,他的真气同样也压制了王爷的余毒,也就是说,在这一个月内,王爷会与正常人无异。”
“那这个月之后呢?”
“之后……”凤九抬眼,偷偷地打量了贺兰雪一眼,见贺兰雪仍是一脸平静,他才继续说到:“之后,除非王爷能得到冰国女王的嫁妆星海石,否则,必会毒发——至于毒发后什么情况,会不会危及生命,我也不能保证。”
贺兰雪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奇,只是淡淡地听了,略一停顿,便掀开被子,跨下床来。
“我去制止他们。”
他们,自然是指武爷和易剑。
凤九没有阻止,只是站起身,看着迅速披了层外衫的贺兰雪,波浪不惊地说到:“据说,冰国女王最近广发英雄帖,邀请很多王孙贵族、江湖人物,参加她的招亲大会。”
贺兰雪没有答话,兀自将外衫胡乱地套上,然后大步往门外走去。
“我还听说,在王爷十七岁的时候,就曾出使冰国,并得到了冰国女王的亲睐。冰国女王甚至纡尊降贵地向先皇提亲。”凤九望着他的背影,继续说到。
贺兰雪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他已经拉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凤九望着尚且摇动的房门,暗暗地叹了声气,低头自语道:“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又笨得不可救药——你呀,这次恐怕真的不可救药了。也怨不得我。”
只是口中这样说着,凤九的眼神,却没有这样洒脱,盛满担忧。
一场主仆,到底,是关心的。
房门之外,正争斗得难解难分的两人听到拉门声,视线同时望了过来。
然后,在见到贺兰雪的那一瞬,两人的动作又同时停了下来。
再然后,便如两只大鹏鸟一般,一齐冲向贺兰雪。
易剑简直喜极而泣,他第一次不顾自己的身份,一把拉住贺兰雪的左手,几近哽咽地叫了一声:“王爷!”
而贺兰雪的右手,也被武爷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武爷的脸上同样露出欣喜:“好了好了,你终于好了,我可以向夫人交代了!”忽而后,他又皱紧眉头,困惑地自言自语:“怎么脉息怪怪的……”
贺兰雪不露痕迹地从武爷手中将自己的命脉抽回来,笑笑,和颜悦色问:“你从一开始就说,你救我是要向夫人交代,夫人是谁?”
“夫人当然就是夫人。”武爷理所当然地回答,一脸崇敬。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地道里?”贺兰雪一面观察着武爷的神色,一面问。
武爷的神智有点不清醒了,他能看得出来。
——倘若清醒,当初又怎么会卖力地将他从地道里救出来,然后不顾自身地,不断传真气给他?
虽然那真气,反而要了他的命。
不过,武爷本心是好的,贺兰雪知道。
他隐隐已经猜到了武爷口中的夫人是谁,可又不太肯定,他需要进一步确认。
“王爷……”易剑听不大明白他们之间的谈话,忍不住要插嘴。
贺兰雪浅浅地瞟了他一眼。
只一眼,易剑顿时噤若寒蝉。
“自然是夫人告诉我的。”武爷的回答已经响起:“夫人让我救你,现在,你已经好了,我也该去向夫人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