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冷艳果然笑了,艳若霜花的容颜因为这一笑,有种摇动冰树的感觉,虽美,但落下的冰渣透心透肺。
“无论如何,都不会拿出来吗?”冷艳浅笑,满是嘲弄。
伊人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依然淡淡,淡且坚决。
贺兰雪蓦得向前,冷艳抬头深深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要动,否则我立刻下令,将你们射成蜂窝,你能躲开,伊人可躲不开。”
地牢之上,士兵们全部弯弓上弦,笔直地向着他们。
贺兰雪心中微寒,郁闷不已,却怎么也不敢乱动了。
“拿烙铁来,问问她,到底肯不肯说。”冷艳朝旁边走了一步,顺势坐在桌边,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贺兰雪焦急地看着冷艳旁边的侍卫拿起已经烧得通红的烙铁,顿时盛怒,他直视着冷艳,森然道:“冷艳,别逼我恨你。”
“恨也好,至少我对你是特别的。”冷艳漫不经心地笑笑,以手支肘,不再理贺兰雪,只是看着伊人。
可惜,她的期望落空了。
她原本以为:说得这样硬气的伊人,即便最终抵不过严刑拷打,至少要表现得大义凛然吧。
哪知,伊人在看到烙铁的时候,脸便吓得没了一丝血色。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贺兰雪。
典型的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
贺兰雪看得心中一颤,随即痛得无以复加。
那烙铁明明还没有挨到她身上,却好似压在他心脏上一样。
冷艳则胸有成竹起来:照这样的情况看,估计不用动真格,伊人就会俯首低耳了。
拿着烙铁的人越走越近,伊人几乎能感到它灼灼的热气了,白若金纸的脸被红色的烙铁映出了一道红晕,更显得她神色凄惶。
只是,伊人的嘴巴依旧闭得紧紧的,没有丝毫松动的痕迹。
害怕不用掩饰,可是坚持的事情,始终要坚持。
越离越近。
贺兰雪好几次跃跃欲试,都被冷艳用目光望回去了,他抬头有点无望地看了看上面林立的箭簇,又着急地看着伊人。
烙铁已经挨到了伊人的手臂了,她的衣服几乎吱吱冒烟。
伊人吓得闭紧双眼,只当那手臂不是自己的,因为极度害怕,她的呼吸急促了一会,继而窒息。
本来就是一个怕苦怕累的主,平常人一个,又不能伟大如刘胡兰,她实在不能表现得多么视死如归。
最后一毫米,贺兰雪觉得自己也不能呼吸了。
万分难过。
难过到,愿意做一切事情,来消除她的恐惧。
“我答应你。”他突然说:“住手,我答应你!”
冷艳抬手。
烙铁停了下来。
贺兰雪踏前一步,盯着冷艳,缓缓道:“我答应你,你放了她。”
冷艳微微一笑,从桌边站起来,款步走到贺兰雪面前,盈盈地望着他,轻声道:“如果你早点应承,也没那么多事了。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放了她,正如你所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和真诚可言,所以,我不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言。贺兰雪,你太狡猾了,我只能比你更谨慎才行。伊人,先在我宫里住一段时间,等我们大婚之后,我一定会将她安安全全地送还给炎寒。”
“不行。”贺兰雪同样盈盈地看着她,轻声道:“既然你不相信我,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何况,伊人身上可能有至尊图的秘密,你会让她好好地在宫里呆着吗?如果你现在不放她,那拼得鱼死网破,我也不会答应你什么。”
“拼得鱼死网破?”冷艳呵呵一笑:“怎么死,谁死?难道你要在场的两人都为你陪葬?”
“是。”贺兰雪突然释然,他浅笑着,洒然转身,衣袂翩跹,曼妙无比,“伊人,你愿意和我一起死么?”
伊人眨眨眼,先是往旁边悄悄地挪了两步,躲开那热的烙铁,然后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好不好?”贺兰雪仍然含笑,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伊人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莫名地想起当初贺兰无双写给息夫人的题词。
同生同息。
同生同死。
真正的同生共死,不是山盟海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