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秀的泪水突然涌了出来。
那士兵诚惶诚恐地让来来,给容秀行了礼。容秀也看也不看他,只是目不斜视,平缓而坚定地走向大门。
手放在那扇朱红色的雕花木门上,然后,轻轻地,轻轻地,推开。
灯光泻了出来。
屋子里的人,就这样站在灯火辉煌之中,一身明黄色的尨服,发髻上戴着一顶小小的金冠,一手拿着书卷,另一只手负在背后。
他转过身来看她,平淡而冷酷的眉眼,千秋万载,始终如冰如玉,好像再凛冽的阳光,都无法留给他一丝温暖。
而这满屋灯火,纵然明亮,却沾不上他半点衣袂。
容秀的眼睛泪蒙蒙的,视线全部糊住了。
“鞋子呢?”贺兰淳审视了她许久,突然皱眉,问。
容秀之前在鼓面上跳舞,所穿的鞋子是那种薄底的布鞋,后来一路紧赶慢赶,那鞋子早已破损,丢在了路边。
现在,站在贺兰淳面前的容秀,一身纱质舞裙,赤着足,蓬头垢面,满额汗水,实在狼狈之极。
容秀闻言,用左足蹭了蹭右足,低下头,泪水于是落到了她的衣襟上。
贺兰淳看在眼里,突然向前走了一步,信手拿起自己放在议政厅的便鞋,弯下腰,抬起她的脚步,将那双已经冻得发红的脚,轻轻地放进鞋里。
容秀呆呆地看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方才默默的哭泣,眨眼变成了抽噎。
她哭了起来。
贺兰淳却已经起身,退后一步,坐到了正位上,冷淡地看着她。
他的冷,总是来得太突然。在他为容秀穿鞋的时候,容秀觉得他那么近那么近,眨眼,又远了。
“发生了什么事?”贺兰淳盯着那张梨花带露的苦脸,沉声问。
容秀还是哭,她一路跑来,只想为他示警,可是真正站在这里,容秀却犹豫了——告密,就意味着将自己的父亲推入绝境。他固然在最后关头舍弃了她,可是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那么多日日夜夜的相濡以沫——容秀母亲早丧,她是由父亲带大的,虽然大富之家,不用一把屎一把尿的艰难度日,但是教书习字、陪伴玩耍,容不留却做得极尽责。这种种恩情,怎能就此一笔勾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贺兰淳有点不耐地重复了一句。
容秀突然跑上前,一言不发地抱住他,她扑在他怀里呜咽,“我们走吧,你带我走吧,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我给你生一大堆孩子,我们在一起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好不好,好不好?”
贺兰淳的身体有点僵硬,他任由容秀抱着自己,神色未动。
容秀抱着他,却像抱着一具没有生命的玩偶,她终于止住了哽咽,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望向他。
贺兰淳一脸平静,根本没有被她的言语所动,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在琢磨着什么。
“陛下……”她有点无力地唤着他。
贺兰淳却突然站了起来。
容秀一个不妨,跌落在地上。
“容不留那边是不是有问题?”贺兰淳没有看她,只是望着前方,冷静地问:“你根本没病,昨日朕去探望的那个人,根本就是假的!”
“陛下……”容秀匍匐在地上,想爬起来,又觉得全身无力,她冷如冰窖。
“来人!”贺兰淳高高在上地说道:“扶娘娘回宫休息,通知御林军,马上集合,包围太师府!”
说完,贺兰淳大步走了出去,从灯火之中,迈向门外沉甸甸的黑暗里——那浓得像墨一样的黑暗,眨眼将他淹没。
容秀仍然匍匐在地上,近乎绝望着看着他的远去,在他彻底消失之时,她突然笑出声来。
凄厉而嘲弄的笑声。
伊人与凤九回到之前约好的客栈,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贺兰雪回答。
其它派去营救的人倒是陆陆续续抵达了,只剩下最后抬走易剑的八个人、易剑以及王爷。
凤九的思维很快,他略一思索,便知道出事了。
“赶紧组织人去找王爷。”他略有点焦急地吩咐左右:“主要在那庙宇附近,还有河边,沿岸的村庄树林,全部搜一遍!”
众人领命而去,凤九微吐了口气,转身,见伊人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阿雪是不是出事了?”伊人问。
凤九迟疑了一下,诚实地回答道:“是遇到了一点状况,而且,这么晚了,王爷还没有给我们报信,只怕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