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七又不见了。
“可恶,每次都差一步。”贺兰钦郁闷地跺了一下脚,又朝人群两边寻了过去。
院子里满是当地的村民,大概喝了几杯自酿的米酒,都有点醉意了,在自己的座位周围,挥舞着手,摇摇晃晃,扯着人便要一起起舞。
贺兰钦走过去的时候,不时地被人缠住跳舞,待他越过人群,哪里还有凤七的踪迹。
不仅如此,连流逐风也眨眼见不到人了。
而凤九则醉了。
匍匐在桌子上,鼾声大起。年轻的新娘手足无措地望着他,然后可怜巴巴地朝众人求助。
贺兰雪当仁不让,过去一把扛起凤九,然后问新娘,“新房在哪?”
新娘今天一整天都在不停地看着外人来访,可是乍见到贺兰雪,还是呆了一呆,她怔忪了片刻,然后指了指大屋旁边的一间全新的小木屋,低低地说:“在那边。”
“麻烦夫人你继续招呼客人,我先带他进去。”贺兰雪说完,回头招呼了一下伊人,伊人敲了敲正玩得欢的小葵,旁边还有暗卫照应,料想也出不了什么事,便跟着贺兰雪进了房间。
待一进门,贺兰雪便将门锁上,将凤九放在了床上。
凤九已经睁开眼,一双清淡秀气的眼睛,无比清明,根本就不像酒醉的人。
“说说吧,怎么回事?”贺兰雪坐在床边,冷静地问。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凤九这样冷情的人,哪里会玩闪婚这种玩意儿。何况,他心里一直还有个其它的女人。
而这个新娘,也谈不上什么国色天香,左看右看,也无非是个山野村姑,也许大字不识——这样的女子,也许会与凤九做朋友,却不足以让他动心。
一定有苦衷。
“我必须娶她。”凤九倚着床板,有点呆滞地看着头顶的木梁,轻声道。
“为什么?你被人威胁了?”贺兰雪追问。
“我来到这里后,一直住在她家里。她怀孕了。”凤九简单地解释道。
“你的?”贺兰雪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难道这个世界果然变化得太快?连凤九都开始玩未婚先孕的事?
“不是我的,不过,我会当自己亲生的一样养。”凤九淡淡地回答:“既然我必须找个女人成亲,她又急着掩人耳目,她是个好女孩,而且她们家多多少少是对我有恩的。成亲似乎是对双方最好的选择。”
贺兰雪皱着眉,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你一定要找个女人成亲?”
凤九并不回答,眼眸垂下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是……因为他?”伊人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闻言,疏淡地问了一句。
凤九抬起头看她,见到她眸色分明的洞彻,反而没有多少惊奇,“你知道?”
“不小心偷听到的。”伊人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可是他并没有逼迫你,你也不用一定要找个女人成亲啊。”
“可是我得逼我自己。”凤九苦笑一下,轻声道:“我既已不能以朋友方式与他相处,也不能任由他这样处处为着我。最好的办法,便是成亲,绝了他的念头,也让我自己安心。”
“等等,那个他是谁?”贺兰雪有点摸不清状况,打断他们过于默契的谈话,插嘴问。
“陆川。”不等伊人回答,凤九已经坦然地说了出来,“他不是常人,应该有更好的前途,他还有他要追究的剑术,而不是像这两年一样,只是守着我,天天柴米油盐,也不可能得到任何回应。”
贺兰雪略有点吃惊,但并没有表现得多明显。表情动了动,又很快平复下去了。
伊人转头看了阿雪一眼,微笑。
她的阿雪,其实也是一个很宽容很宽容的人。
“你不喜欢陆川?”伊人顿了顿,很八卦地问道。
“他是我七姐的心上人,而七姐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凤九又只能苦笑,“陆川对我很特别,可我却不能接受。而解决这一切的唯一方法,便是成亲。”
“可是陆川会很伤心的。”伊人也知道凡事不能强求的道理,闻言只能轻叹一声。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她对陆川的印象还是极好的。
知道陆川失恋,难免会有点感同身受。
凤九不语,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低声道:“其实这里很好,有我喜欢的宁静,能在这里安然地度过一辈子,也是我的福分。”
“那不行,朕还想让你当帝师呢。”贺兰雪赶紧摆手道:“你就这样隐居了,岂非是天朝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