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诗醒来后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疼。
撕心裂肺的痛,从臀股之间一阵一阵地传来,全身都抽抽的。
“不知道有没有消炎。”隐隐还是有点沁凉,卫诗知道他们已经简单地处理了,可是考虑到这里的医疗环境,她实在不敢太过奢望。
“臭小孩……”她吸着气,又愤愤地骂了一句。
“二十大板果然少了点。”炎惜君冷冷淡淡的声音突然响在旁边。
卫诗努力地撑起上半身,侧腰一看:那个黑衣少年果然蹲在旁边,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你还想干什么?”卫诗全身亮起警灯,暗认倒霉:现在总算明白东郭先生的心情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管他。
“我想找个人说说话,你还疼么?”炎惜君竟然很好脾气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脸上的冷淡被少年特有的迷惘有取代,让卫诗有种很恍惚的感觉:面前的小男孩该不会精神分裂吧?
“说吧,有什么话?”见他神色凄惶,她心中不由得一软,暂时将谩骂压了下去,一面使劲地吸气,一面不耐地问道。
“母妃,真的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吗?她真的像大家所说的那样,是个贱人吗?”炎惜君蹲在卫诗旁边,下巴抵着膝盖,几乎祈求地望着她问:“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卫诗怔了怔,对于这个问题无从回答。
炎惜君的母妃是谁?她知道才有鬼!
可是见小屁孩的神色黯然,卫诗忽而明白了他的种种异常。
听到了许多不好的谣言吧,这个孩子。
“无论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对你,是个合格的母亲就可以了。”卫诗顿时伟大起来,暂时不计较炎惜君的喜怒无常,暴虐没分寸,伸手在他的头顶上揉了揉了,“她对你很好,不是吗?”
炎惜君看了她半晌,虽没有直接回答,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一个很温柔的母亲吧,卫诗想。
不然,炎惜君的脸上不会有这种暖暖的哀伤。
“告诉你,其实我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好人呢,”卫诗勉力地笑笑,缓和气氛道:“当年她赖上我爸……也就是我爹,只是看中了我爹有钱有势,等我出生后,她就用我来做威胁,骗了我爹一笔钱,自己和情人跑去风流快活了。不过,她每年生日都会给我寄礼物,也会时不时地关心我,别人都说她是一个什么样什么样的女人,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那本是她自己的人生。只要她对我好就行了。”
“她抛弃你,你还觉得她对你好?”炎惜君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卫诗。
卫诗淡淡道:“她本来就不欠我,即便抛弃我,我也没资格怪她。”
卫诗的恩怨一向分明,她不肯欠别人的,也不会觉得别人合该欠她的。
“你真怪。”炎惜君丢下一句话,站起身道,“不过,谢谢你这番话,我决定不再生母妃的气了。”
“这才像好孩子。”卫诗好心地说:“好好孝顺父母,不要随便就打人板子了。只要你乖乖的,你母亲会更喜欢你的。”
“她已经死了,又如何更喜欢我?”炎惜君的脸色一沉,语调重新变得冷淡。
卫诗未料到这个答案,不禁一愣。
也在她呆愣的时刻,炎惜君已经走了出去。
过不多会,她被转移到布置得舒舒服服的马车上,还有一个专用大夫疗伤调药,只是炎惜君一直没有再露面。
又这样行了数日,卫诗渐渐能下地走路了,痛楚减轻后,对小屁孩的怨恨也没有了最初那么浓烈。
到了第七日的中午,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宫装侍卫掀开卫诗的车帘,恭敬地请卫诗下车,又说:“陛下想见你。”
卫诗这才意识道:他们已经进宫了。
陛下?那就是炎惜君那个小屁孩的父亲了?不知道是不是和小屁孩一样喜怒无常。
卫诗略觉惴惴,不过更多的是好奇,七日的调养,行动已是无碍,她自马车下来后,很快施展从前名门闺秀时养成的修养,优雅矜持地迈向前方。
视线的尽头,是一个同样穿着黑衣的男子,黑绸金边,领口上绣着精致的花纹,脸和炎惜君到有七分相似,只是比起破小孩的狐假虎威,那个高大的男子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天然霸气,神色淡漠而睿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比最深的海更深,比最黑的夜更黑,在这样的注视下,仿佛万物皆无所遁形。让所有站在他面前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矮下身段,心甘情愿的去仰望他。
这就是传言中的王者气度吗?
卫诗为之心折,本打算质问那家伙怎么教育小孩的,此刻也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