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哥哥。”贺兰新还是延续小时候的称呼,叫得亲切又自然。
贺兰天安又是一声冷哼,与那声冷笑相同气场,让人打心底泛出寒意。
伊人却浑然不觉,见他们两兄弟都在身边,更是喜笑眉开,走过去,将贺兰天安拉出来,一手挽一个,心里足足实实的。
贺兰天安心中不快,脸上更是不遗余力地显露出来,正要发作,伊人的注意力却早飘了,指着远处的喧哗道:“哇哇哇,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抛绣球招亲?”
贺兰新顺着她的视线往那边一望,果见许多人围着个高台,台上系着彩绸,挂着彩灯,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在灯影儿里拿着个大大的绣球,绣球前则是仰头张脸的青年才俊们、贩夫走卒们、看热闹的姑姑嫂嫂们。
这样的情景听说过许多,在电视里也看了许多,却从未亲眼见过,伊人好奇心起,松开他们,就往那边跑去。
贺兰新想去抓她,身体往前一倾,怀里的画就袅袅地落了下来,贺兰天安眼尖,抄手抢过来,等看清了,眉头微皱,问:“谁画的?”
画画的人分明对画中人是有情的,那情义从勾勒婉转中流出来,摄人心魄。
而画中人的眉眼,又分明,是贺兰新的模样。
贺兰天安心思一沉。
“是小路啦。”贺兰新是没心思的人,何况,这幅画本不代表什么。
贺兰天安闻言,手中劲儿一来,雪白的宣纸离开皱成了一团,眼看就要重蹈那青花瓷茶盅的命运,贺兰新也不是好惹的,自小被陆川调教出来的反应力,马上发挥了作用,他右指化剑,逼上了贺兰天安的手腕,手劲儿略松,宣纸重新飘到了空中。
贺兰天安怒极,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真正对他出手。
再看贺兰新的表情,悠悠闲闲,另一只手将画从空中捞回,重新塞到自己的怀里。
不过,堪堪放好,贺兰天安已经抢身过来,出手如电,锁向贺兰新的喉咙,竟是一个致人死地的招数。
贺兰新从容不迫,脚跟往后,身体朝后折成一个美妙的弧度,凌厉的掌风滑过他的脸颊,削断了他颊旁的发丝。
贺兰天安还待续招,却见贺兰新懒洋洋地伸出手,一把捏住他的脉门。
两人就这样站着。
“想打败我,再练几百年吧。”贺兰新不是喜欢狂妄的人,这是实话。
想起来也对,贺兰天安自小学习权谋算计,教他习武的人对是大内高手,又哪里敌得过陆川的修为,贺兰新在谷里专心专意地学了这十五年,武功高出他许多并不稀奇。
贺兰天安脸色忽红忽白,过了半晌,然后甩开手。
贺兰新则拍拍衣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施施然地朝伊人跑去的地方追了过去。
天安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心寒。
这个堂弟,真的如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淡泊吗?
他现在只是不想争,倘若哪天改了主意,以他与贺兰钦的关系,还有前朝王子的身份,甚至于他那两个名声显赫的师父,自己该如何防备?
想着想着,贺兰天安的眼中又泛起了杀意,浓烈如夜。
那一边,贺兰新已经追上伊人,月上中天,灯火迷离,伊人在人群里,像一个淡淡的发光体,攫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他本欲靠过去,正在此时,人群突然喧闹起来,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将手中的绣球掂了掂,就要朝人群里抛出来。
所有有意的、没意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伸起双臂,口中嚷嚷着‘这边’‘这边’。
伊人没有跟着和,只是站在中间,脸上洋着笑,澄澈光亮,和周围的喜乐融到了一起。
贺兰新微微一笑。
那绣球抛了出来,带着炫目的光,在众人的眼眸里升起、落下。
贺兰新的目光也终于移开,再抬头时,吓了一跳:那绣球怎么往自个儿砸来了?
不及多想,他前后左右地瞧了瞧,见贺兰天安远远地走来,连忙往后一退,袍袖轻挥,那绣球便似着了力一般,径直朝贺兰天安的脸打了过去。
贺兰天安正在想心思,突觉有什么东西迎面而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又听到远远的地方伊人拍着掌笑,心念微动,凝目发现是绣球,那一瞬的心情真是五味杂成,想也不想,重新抛给贺兰新。
贺兰新早有防备,仍然是松松散散的动作,在绣球还没抵达之前,又用劲风将它扫向了另一边。
伊人略觉可惜:本来还以为可以喝到他们谁的喜酒呢。
众人重新抬起头,看着被贺兰新扫上去的彩球游游荡荡、游游荡荡,竟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