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易剑得知贺兰雪在人世时的激动,暂不多提。
贺兰雪却眯起眼,淡淡地说了一声:“易剑啊,你该成家了。”
非常非常奇怪的是,易剑闻言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极力反对。两颊很可疑地红了红。
贺兰雪当即好奇心蓬发,连连追问那个人是谁。
易剑是个老实人,经不起主子这样穷追猛打,终于期期艾艾地坦白了。
“王爷……我遇到了太后……伊琳,她现在很落魄。我想,我想照顾她。”
大彻大悟后的伊琳,被贺兰天安放走了。
却在独自上路时,遭遇劫匪,被刚好路过的易剑所救。
很简单的故事,只是期间的恩怨人情,却是复杂至极。
不过,结局却是好的。
这个答案让伊人和贺兰雪皆是一愣,易剑惴惴不安地抬起头,以为主子会骂他,却不料伊人与贺兰雪都是一脸带笑,伊人更是一口一声“姐夫!”,叫得易剑惶恐不已。
只是伊琳执意不肯见他们,却是一大遗憾。
小葵的下落渐渐有了消息,伊人凭借上次的记忆,回原地找了几次,终于探听到那里有一位姓裴的教书先生。
她本想立即前往,炎国却传来了消息。
炎寒大婚。
新娘是一个对世人陌生、对贺兰雪和伊人却极其熟悉的名字。
卫诗。
贺兰雪知道伊人的心思,这么多年的夫妻做下来,若还是为妻子的旧情人耿耿于怀,那他就太不称职了。
流年教会了他豁达。
“我们先去参加炎寒的婚礼吧。”贺兰雪温柔地搂住伊人,在她耳边轻声建议道。
伊人感激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婚礼是空前盛大的。
一身华服的卫诗扎着发髻,簪着珠钗,摇曳生姿,只是眉眼间不服输的傲气只怕怎么也改不了了。
炎寒还是那身黑色的礼袍,袖口与衣领处都绣着金色的花纹,他的脸沧桑了,眼角也有了浅浅的皱纹,比起从前的那个人,多了分临渊峙岳的沉静。
伊人远远地看着他们,又是熟悉又是陌生,可是心底是明明确确的高兴。
觐见各国使者的仪式过程中,卫诗右边的珠钗朝旁边歪了下来,她一脸娇憨,不知道说了什么,炎寒微微一笑,倾过身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自自然然地为她扶起珠钗,动作轻巧而细致。伊人是懂得那种细致的。她的眼角顿时湿润了,只觉岁月如梭,曾经那些优秀温柔的男子们,都成为了别人的夫,他们在窗前描着眉、说着昨晚枕边的情话,让流年在窗外的蝉鸣鸟瞅中悄悄转换,而曾经的激狂与决绝,也丝丝曼曼地缠绕在岁月之中,变成沉甸甸的责任,沉甸甸的温润。
那若尘呢?
他又飘落何方了?窗前月下,又有谁同他共叹尘缘?
“天朝使者觐见!”
唱礼官长长一声吆喝。
伊人赶紧打起精神,捧起贺兰天安准备的礼物,亦步亦趋地走到了王座前。
抬起头,连炎寒鬓角的绒毛都清晰能见,仿佛触手可及。
炎寒也低下头看她。
初时漫不经心,可是在看到她的眼睛时,卫诗突然觉得,自己与炎寒交握的手,突然用力地紧了紧。
她慌忙地反握住他,侧头诧异地看着炎寒。
炎寒面色如常。
只是那双黑如深潭的眼眸,再次幽深起来,沉进去,沉进去,看不清,看不见,那里有一个地方,有一种东西,属于已经消逝的年月,她将永不能触及。
“天朝皇帝祝愿陛下多福多寿、儿孙满堂。”伊人胡乱地说着祝福的话语,眼睛却被炎寒的目光牢牢地锁住。
那一刻,他们都心知肚明。
他认出她了。
她知道他认出她了。
“不知道天朝使者自己有没有对朕说的话?”炎寒平平淡淡的开口,很自然很从容,没有一点异常。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
唯有隐在人群中间的贺兰雪,定定地看着前方的一幕,洞悉地一笑。
“愿陛下……”伊人本是行了礼的,说了三个字后,她重新跪了下去,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永远幸福安康,岁月静好。”
这一跪,还了他所有的情。
从此以后,他能彻底地放下她,专心专意地,去爱身边的那个妻了。
炎寒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