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柳浅染做出反应,离落就先变了脸色。万花楼的事情,可是太子和将军府退婚的开端,这件事在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柳老夫人在这种时候拿这个来说事,实在是太欠考虑了。
离落一言不发,心里却已经开始渐渐倒向柳浅染这边了。
“看来柳老夫人礼仪德行也是端得不错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能拿一个后辈的伤疤拿出来显摆。”柳浅染面色淡淡的,说出口的话却让柳老夫人哑口无言。
“你!柳浅染,你不要强词夺理,公道自在人心,今天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圣上一定会给我们丞相府一个交代的。你别得意!”柳老夫人几乎是用吼的,然后看着离落,指着柳浅染继续开始胡言乱语。
“请圣上仔细想一想,丞相府里面怎么会有兵法,而且还是半部,这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陷害,而拥有这种兵法之人,这朝中上下除了定国大将军还能有谁?”
柳浅染脸色微微变了变,没想到这毒妇为了替自己儿子逃脱干系,居然能将她的父亲都给扯进来,当真是歹毒至极。
丞相是她的儿子,大将军就不是吗?
柳浅染看向柳老夫人的眼睛里,又多了几分恨意,却只是咬唇站着,一言不发。
柳老夫人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被自己的气势压倒了,脸色大喜,连忙又扭头看着丞相:“儿子,你快跟陛下说清楚,我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丞相睁开眼睛,对着皇帝重重磕了一个头,长叹道:“定国将军因为私人恩怨对臣嫉恨在心,心怀不轨,是以让自己的女儿潜入这丞相府,以半部兵法污蔑臣,请陛下明鉴,给臣一个清白,还丞相府一个公道。”
离落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一对母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一寒,身体仿佛坠入了冰库一般,这一刻突然只想叹气。
他清楚记得,之前刚踏入丞相府的时候,丞相还对待柳浅染一眼温和,说她聪明懂事,也能讨柳老夫人欢心,怎么转眼就变成千夫所指的罪魁祸首了?
“哼,丞相这脸倒是变得快啊,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一炷香之前你说过,让陛下可以去查证一下我是不是很得柳老夫人喜欢。怎么这么快我就变成要谋害你丞相府的小人了?”
柳浅染顿了顿:“再说,你说我父亲嫉恨于你,我倒是要问问,一个军功无数的定国大将军,为何要嫉恨你一个文臣,文武二臣,根本就不可以相提并论。”
“你……柳浅染,你这是什么意思?”丞相死死盯着她。
柳浅染笑了一下,缓缓开口:“我的意思是,跟我父亲相提并论,你不配。”
丞相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柳浅染,你放肆!狂妄嚣张,目无尊长,还不快对你大伯道歉。”
柳老夫人扶着自己儿子,满面怒色,冲柳浅染嚷嚷。
后者只是冷笑,丝毫没有要道歉的打算。
“陛下,求陛下为我丞相府做主。这一切分明就是将军府父女的阴谋,就是为了击垮丞相府。那兵书……那半本兵书一定是柳沛让女儿安排的,一定是这样!”
离落只觉得头疼,定国大将军柳沛一生赤胆忠心,为傲天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为人又是老实雄厚,为了怀念亡妻一生都没有续弦。这样忠贞可靠的人,又如何会因为臣子之间的恩怨,勾心斗角。
所以柳老夫人这种荒诞的说法实在没有信服力。
但他若是直接判了,恐怕又会显得袒护将军一方了。
“母亲,您方才……在说什么?”就在众人僵持之时,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柳浅染抬头看过去,便看见了一脸悲痛欲绝的父亲。他的身后站了一个身穿玄色衣裳的人,正是哥哥柳培元。
“阿爹。”柳浅染起身迎了上去,拉着父亲的手,这才发现他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两只眼睛正死死盯着凉亭之中的柳老夫人以及丞相。
哦,倒不如说是他的母亲和哥哥,更为贴切一些。
“柳沛,你还有脸来我丞相府!你跟你的好女儿里应外合,这般陷害你哥哥,所作所为丧心病狂,令人发指,丝毫不顾念兄弟之情,你的良心到哪里去了?”
柳老夫人一看见柳沛,指着他的鼻子便开始骂。
“你说什么……”柳浅染气不过自家父亲被她这样说,上前就要去跟她理论,却被柳沛给拦下了。
柳浅染回头,看见父亲红了的眼眶,张了张嘴巴,始终没有说话。
真相固然是残酷的,但她宁愿父亲亲眼看清这些人的丑恶嘴脸,只痛这一回,也不要他在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里沉沦一辈子。
柳浅染放开了父亲的手,后者缓缓上前,一直来到柳老夫人和丞相面前,而后站定。
“母亲,哥哥,你们当真如此恨我吗?”
“你在说什么?事实摆在眼前,你就不用再在陛下面前演戏了,柳沛,认罪吧。”丞相冷冷地看着他。
柳沛痛苦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