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浅染淡淡地望了宫玄夜一眼,心道这人果然是有备而来。想着他这般周全的人,做事情也不必自己操心,也就没问什么了。
一行三人很快走出了丞相府,上了桑月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往前而去,柳浅染感受了一阵,掀开马车帘子往外头看去,突然神色一凛:“这不是去夜王府的方向?”
宫玄夜饶有兴致地瞧着她,不禁反问:“我们为何要去夜王府?”
“王爷不是要回……”柳浅染说了一半,触及到他眼睛里的笑意,猛的便打住了。一双眸子微微下垂,却是已经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宫玄夜盯着她的脸色,只觉得好笑,便真的笑了出来。
“柳小姐如此想去本王的府上?这深更半夜的,不太好吧?”
柳浅染不理会他。
宫玄夜倒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柳小姐不必觉得遗憾,今夜是为了柳小姐的名节考虑所以才这般安排,等日后有机会了,本王一定亲自邀请柳小姐到我府上来。”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带上你的父兄。”
柳浅染十分无奈地抬头看着他:“王爷,我……”
“还有你嫂嫂。”宫玄夜脸上都是笑意。
柳浅染:“……”
宫玄夜这才望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道:“对了,方才柳小姐想说什么?都怪本王这嘴,一开口就控制不住自己,让小姐见笑了。”
柳浅染看着眼前这厚脸皮的人,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分明是让人不少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宫玄夜,分明是那般风华绝代的夜王爷,分明在旁人面前百种威严,气场强大。为何她却总觉得这人很多时候相当欠揍,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贱兮兮的感觉?
呸呸呸。
柳浅染在心里甩掉了这种想法,不不不,在她心里生成的这个形象不可能是夜王爷,不可能是宫玄夜。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端正了脸色,柳浅染这才开口道:“王爷,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非很想去夜王府,只是觉得你贵为王爷,这么晚了还在外头游荡不太安全。还有,王爷如此顾及我的名节,恐怕是忘了因为之前万花楼一事,浅染如今的名节早已经不堪入耳了。”
听到她提起万花楼,宫玄夜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荒凉,眼底那种邪魅的气息仿佛又回来了。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迅速又沉寂了下去,迅速到柳浅染根本来不及察觉。
“风言风语罢了,本王倒觉得,身在世俗,便不可能不会被世俗所累,心中保持坦然,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是俗人自设的枷锁,你不在意,它便不存在。”
柳浅染笑了:“王爷怎知我不会在意?”
宫玄夜道:“你要是在意,此刻便不会跟我同乘一辆马车了。”
柳浅染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像是叹息又像是自言自语:“王爷说得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时候,身在世俗就要被世俗所拖累。只有当一身俗世枷锁只是还能正身,才是人生之极致。”
宫玄夜眼底的笑意渐渐加深:“小姐明白便好。”
柳浅染抬眸看了看他,终是没有说话。马车一句向前,不疾不徐,摇摇晃晃的力道,似乎也刚刚好。
舒适得柳浅染一阵犯困,一个不留神儿,便真的睡了过去。
“王爷,地方到了。”马车外面传来桑月的声音,谁知刚开口便被宫玄夜轻声制止,“小点声,她睡着了。”
马车里只有两个人,桑月自然知道宫玄夜口中的“她”究竟是谁。不过她倒是有些奇怪,主人方才唤柳浅染的时候竟然没有用礼称,而是直呼“她”。
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在旁人看来叫什么都无甚区别,不过桑月跟随宫玄夜多年,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意味非同寻常。
“是。”
桑月说着已经跳下了马车:“那属下先进去安排。”
“嗯。”
宫玄夜从鼻间轻轻发出一个音节,如果不是桑月耳力好,恐怕也是听不清的。
听着马车外面的动静和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宫玄夜的目光重新落回了柳浅染身上,眉目间的神色不禁深远了起来。
睡梦之中的柳浅染,就算是睡熟的时候都一副眉头紧锁的忧愁模样。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在梦里都无法释怀?
宫玄夜并没有思虑多久,缓缓靠近柳浅染,俯下身体,一手勾着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膝盖弯,想要将人就这么抱进去。
而宫玄夜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柳浅染,正在经历一场生死梦境。
梦里,她浑身浴血。
百里灵一脸高傲地站在自己身前,化着妖艳的妆容,头戴凤冠霞帔,整张脸上面都是放肆张扬的笑意。
而在百里的身侧,一身黄袍加身的离炎风看着自己,眼底都是嗤笑和嘲讽,还有一丝厌恶和嫌弃。
那个曾经跟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此时正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