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书房的路上,柳浅染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阳,父亲这个时辰还不结束早朝,确实有些晚了。
父亲很少有赶不上家里的午饭,上一次父亲这样晚归,还是好几年以前,边疆突发紧急军情,父亲临危受命,只来得及匆匆回家看她一眼,便穿着盔甲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哥哥,那个时候她也不过才十岁的年纪,哭着喊着一直追着父亲的队伍到了城门口,幸好当时还有奶娘和夏瓷的陪同,不至于让她这小丫头独自一个人酿成大祸。
如今边疆安稳,傲天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这一次,不知又是为了什么。
柳浅染颦眉,猛然想到了昨夜。莫非,是为了丞相之事?
仔细想想,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堂堂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中掌握重权,又是资历颇深的元老,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手下分管断案三司不说,就连每年的科举考试都是丞相和手下几位考官主笔。
倘若父亲手中握的是保家卫国的兵权,那么丞相手中的便是稳固江山朝局的一根重要命脉。
一个权利滔天的臣子,倘若生了二心,哪个帝王能够容忍。
不过仅仅凭借半本兵书,疑心是会有的,想必还不至于让皇帝在那大殿之上和群臣一起制裁他。
然而话说回来,虽不能制裁,做一些措施总是要有的。
这样一来,难免耽误时候,好像也说得通。
“小姐?”夏瓷见自家小姐自从跨进老爷书房之后便对着墙上的一幅山水画发呆,乍一看是在赏画,其实目光根本没落在那上面,不禁疑惑起来。
“小姐你在看什么?”没有回应,夏瓷又问了一遍。
柳浅染这才转身看了一眼正被绿豆糕塞得满嘴都是的夏瓷,走过来,摇了摇头,道:“你呀你,嘴巴都被塞了一嘴,都口齿不清了,还是别说话了,小心噎……”
“咳咳咳……”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夏瓷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咳嗽打断,她伸出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喉咙,另外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不远处的茶壶,“水……水……”
柳浅染无语,但为了不让这父亲最心爱的书房出现噎死人的事,还是好心地上前替她倒了一杯水。
“咳咳……多谢小姐。”夏瓷喝了水,这才好了一些,不过脸色还是红红的,眼睛里也满是泪汪汪的样子,想必是方才那一下真咳得狠了。
柳浅染无奈,按了按她的脑袋:“就不能小心点,你这个样子,传出去可让我怎么见人?”
夏瓷一脸懵懂:“小姐,我没形象是我自己的事,为何会影响你见人?”
柳浅染因为地看着她,原来这丫头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可是我将军府大小姐的首席贴身丫鬟,你的一切行为都要由我负责,这一点你明不明白?”
夏瓷呆了呆,点了点头,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掏出手帕擦干净了手,起身来到柳浅染身侧,拉着小姐的胳膊,难得不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小声道:“好的小姐,我知道了。你放心,你对夏瓷这么好,夏瓷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做一个端庄大方的将军府大小姐的首席丫鬟。”
“以后?”柳浅染挑眉。
夏瓷惊觉自己失言,这才吐了吐舌头,纠正了方才的话:“现在,即刻,马上,今后……”顿了顿,甜甜的笑了一下,“都是这样,我保证。”
说着还竖起三根手指。
“这还差不多。”柳浅染不禁莞尔,接着低着头没说话了。
其实也不怪乎夏瓷会觉得受宠若惊,对于她,柳浅染心里始终是存了一份愧疚的。
前世唯一待自己忠心的人,却因为百里灵的陷害冤枉害得她被自己指给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厮,一辈子都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反倒是那狼心狗肺的秋玲,却被自己当作亲信一样宠上了天……
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打死前世的自己。
不,前世的她已经死了,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打死那些害她的人。
柳浅染眼神里的坚定一点点加深,此时柳沛忽的推门进来了,笑盈盈地看着自家女儿,一脸慈爱:“丫头,听说你有事找父亲?一早就来这书房等着了,怎么了?”
听到这声音,柳浅染整理了一下情绪,抬头冲着父亲笑了笑,将人拉了过来,坐在桌边。
“事情不着急,阿爹的身体才最重要。来,爹爹,谢谢都是你最爱吃的,这么晚才下朝,肯定累了吧?”
柳浅染给夏瓷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将眼前为了保温而盖了盖子的菜都打开,清一色的精致菜肴。
“老爷,这些都是小姐让人精心准备的。”
看着自家女儿这么懂事,柳沛心中甚是欣慰,拍了拍她的手:“丫头有心了。”
柳浅染连忙上前递筷子:“父亲快尝一尝吧。”
柳沛笑了笑,夹了一块茄子喂进嘴巴里,半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