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谓船舱,不过是头顶了一个简陋的雨蓬罢了。
柳浅染抬头,见头顶上方似乎还破了好几个洞。阳光透过那些缝隙洒落下来,正落在她的眼睛里。
柳浅染不禁眯起眼睛,想到家中自己留下的那封信,口中缓缓呢喃:“师父,这一次就麻烦你了……”
师父跟她之间的默契,她还是信得过的。
然而柳浅染并不知道,此时沈忘云正站在忘云谷的小木屋前跟柳培元对峙着,有种想掐死她这个徒弟的冲动。
“忘云师父,这是我受家父之托送来的贺礼,祝忘云师父生辰快乐。”
沈忘云压下心头的冲动,好脾气地笑了笑:“有劳柳公子了。”
柳培元缓缓一笑:“忘云师父不必客气,您是小妹的恩师,她自幼调皮,倒是给您添麻烦了。”
“大公子哪里的话,有浅染在,倒是替我省了不少心呢。”
沈忘云呵呵一笑。
做饭要做两人份,打水要做两人份,劈柴要劈两人份,整日像伺候大爷一样伺候这个小祖宗,好像他才是那个徒弟。
柳培元并没有发现沈忘云语气里的哀怨,只是朝小木屋里看了一眼,问道:“家父有些话要我带给小妹,还请忘云师父让她出来一下。”
沈忘云心中咯噔了一下,欲哭无泪,人都不在他这里,他上哪给他大变活人去?
“忘云师父?”柳培元见他不说话,又唤了一声。
“啊……呃……”沈忘云想了想,皱起眉头,十分镇定地道,“这恐怕……有些困难,浅染她……”
柳培元担心妹妹,忙追问:“可是浅染出了何事?”
“倒也不是。”沈忘云故作担忧模样,“浅染说想学习一套新剑法,为了磨练她,我定下了修习时限,她此刻正在忘云谷旁边一座白慧峰之中埋头苦练。除了固定几个吃饭的时间,五里之内旁人不许靠近,否则,她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柳培元瞪大了眼睛。
沈忘云心头又咯噔了一下,心想难不成自己露出破绽了?
没想到柳培元淡淡道:“难怪浅染在书信里说要跟师父学习一套新的剑法,不过浅染年少无度,不知分寸,还请师父替她多把把关,别伤了身子。”
“大公子放心,我的徒弟,我自会负责。”
有了沈忘云的保证,柳培元心头松了一口气。以他沈忘云在江湖上的名气和本事,他说要保的人,便是谁也碰不得,更何况是自己的徒弟。
“既然如此,那便……”
沈忘云眼前一亮,心想他总算要走了。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柳培元却顿了顿,道:“家父实在担忧小妹,能否让我在五里之外远远瞧她一眼,看了,我也好给家父一个交代。”
为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徒弟,当年一个人单挑江南九怪都面不改色的沈大侠心头已经第三次咯噔了。
沈忘云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为了保证浅染的安全,我在白慧峰周围设下了不少屏障,若是贸然前去,恐怕会伤了你。”
柳培元知道他并不是在吓唬自己,能够伤他柳培元,沈忘云的确有这个本事。
“可是,倘若不亲眼见一下小妹,我怕家父到时候会按捺不住,亲自过来看望……”
柳沛亲自过来?不行不行。
沈忘云心中快速地想了好几种应对的方法,面色仍旧不改。
“你们先在此稍作休息,我独自去一趟白慧峰,半个时辰之后,你再前往。”
柳培元点头,表示同意。
沈忘云冲他得体地笑了笑,继而转身,从小木屋里拿了一个东西,藏在袖子里头,接着飞快地往白慧峰而去。
半个时辰后,柳培元和沈忘云一起站在白慧峰的山头,正看着坐在山脚下凉亭里一袭鹅黄色衣裳的女子。
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是依稀可见柳浅染的模样,是妹妹没错。
柳培元放心地点了点头。
“那我便不打扰忘云师父了,就此别过。”
沈忘云这才真正送了一口气,嘴上却道:“大公子不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吗?”
柳培元摇头:“不必了。”
说着就要转身,转了一半突然停下。可怕的是,他突然扭头,看着山脚下的柳浅染,若有所思。
……沈忘云一直格外自信,他不会有第四次咯噔的。
奇怪,浅染不是要练剑?为何会坐在山脚下一动不动?莫非联系新剑法之前还要先打坐?
柳培元百思不得其解,又往前几步,打算看得更清楚一些。
沈忘云咬牙,看着迟迟不肯离开的柳培元,心想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他缓缓从衣袖间摸出一把小小的箜篌,用食指触到了其中一根琴弦,轻轻摸了一下。
琴弦立即发出一阵闷响,低沉,却又极具魅惑。
琴声传到柳培元的耳朵里,他只觉得头疼了一下,随即脑袋就有些昏昏沉沉的。这种不适感不禁让他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