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自诩从小识美色无数,先不说别人,就是单单一个她的主人宫玄夜,也足以让她对所有这天下间的美色免疫。纵使是再绝色的美人站在她的面前,都不会在她的心里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了。
然而面对眼前这个衣裳半退的女子,她的内心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很是惊艳。
自己这是累傻了?
桑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前的女子见她这怪异举动,更是吓得花容失色,不仅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就连她的嘴唇都开始泛起白来。
桑月知道是自己唐突了,这女子一看发髻就是还未曾嫁人,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正在换衣裳,被人瞧见了不说,偏偏撞见这一幕的自己还一脸杀死,这实在……
“姑娘抱歉,打扰了,我在找人,并非有意冒犯。”
桑月拱了拱手,淡淡瞥了一眼她的脸庞,心中不禁缓缓一震,这张脸,还真是每看一眼都会有不同的惊喜。
“唔……”桑月道过歉,冷淡地转身,准备离开,便听到身后传来细如蚊呐的声音,“这位姑娘请留步,你能教教我这件衣裳该如何解开吗?”
桑月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然后又转身回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笑得崩腾了。
这姑娘还真是……她跟了宫玄夜这么久,已经被他的性子传染得七七八八,倒是很久没这么想开怀大笑过了。
幸好她忍住了。
不过这姑娘倒是奇怪的很,明明生得一副柔弱模样,可是说起话来居然这般粗狂,这声音……呃,还真是让人难以和她的样子联系到一块儿去。
撞见桑月眼睛里的疑惑,姑娘一脸娇羞……嗯,至少在桑月看来那是一脸娇羞。
“那个……我,我方才赶路之时不慎弄脏了衣裳,所以让下人……我家主子和其他下人都在外头等着,可是这件衣裳是主子赏的,我有些不知该如何脱下来,让姑娘见笑了。”
可倒真的是见笑。
看此人的穿衣方式和一腔那本不属于傲天皇城的口音,而她此时又恰好出现在傲天皇城外面的树林里,这么一来她的身份……恐怕她口中的主子,就是自己所要找的人了。
不过这姑娘身为一介丫鬟,居然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肤若白雪,一双手也是葱白如玉,就是这身上的衣裳也可以说是价值不菲,想来平日应该备受主子宠爱。
呵,没想到那容昭国的容凛皇子真的如外人传闻那边温文尔雅,对人谦和有礼,从部分对方是何种身份,就连一个丫鬟都能被他如此对待。
桑月在心里默默道,嘴上开口却是十分淡然,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无妨,姑娘不介意我过去吧?”
那姑娘摇了摇头。
桑月这才拨开脚下的树丛,缓缓走过去,来到那姑娘身边。猛然抬头,这才发现对面的人居然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不禁愣了一愣。
姑娘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却是带着,清澈如水胜池中之荷,桑月稳住心神,恭敬地道:“姑娘,我不便亲自为你解开。不如我就用口述言传,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好,有劳了。”那姑娘愣了愣,欣然同意,点了点头。
桑月瞥了一眼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的衣裳,轻轻咳了一声,道:“你这是将衣裳上面的盘扣解错了,而且那根流苏那里打了僵个死结。”
姑娘一脸茫然:“什么流苏?你说这几根奇奇怪怪的带子?什么盘扣?这天下衣裳的盘扣不都是一样的吗?这女儿装怎么这么难解。”
桑月嘴角一抽。
容凛啊容凛,你究竟将你手底下的人都宠成了什么模样,衣裳都不会穿了。
桑月继续解释:“就是那三根浅黄色的带子,好像被你扣死了,有一根还夹在盘扣里面。你把它解开,再解盘扣就行了。”
“原来如此。”姑娘恍然大悟,便抬手去解,桑月连忙转身,在心中暗暗对自己念着“非礼勿视”,一遍又一遍,念到第三遍的时候她突然愣了愣,不对,既然都是女子,那她为何要回避?
“好了,果真是这样,姑娘谢谢你……咦,姑娘你的耳根子怎么这么红?”那身后的人一脸兴奋还未退下去便看着她的后脑勺,转为了疑惑。
“我……”桑月一句话刚打头,还没说出口,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她愣了愣,立马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人惊道:“他们来寻我来了,姑娘你……”
桑月打断了她:“我明白,姑娘请保重,可别再跟亲人走散了,告辞。”
“哎……”她逃得太快,身后之人的呼唤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只隐隐记得几个字,“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桑月居然真的跟着念了一遍。
林子里传来一阵对话声,她应当是自己被人寻回去了吧?桑月心中这么想着,只觉得心底一块石头突然放了下来。
奇怪,不过是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