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玄夜舒出一口气,摆了摆手:“罢了,你也有你自己的事情和想法,这一点我不该干涉。桑月,我还是那句话,我是我,你是你,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我的身边。”
“主人,桑月……”
“你先听我说。”宫玄夜打断了她,摇了摇头,抬头直视着她的双目,“桑月,你要追随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我是宫玄夜,不是她,所以你就是立即离去也没什么的。”
桑月眉头一皱,不知道为何主人又在此时提起这件事,便上前一步,表明自己的决心。
“主人,桑月此生心意已决,守护主人,是我毕生的职责。”
宫玄夜神色微微一怔,突然嗤笑了一声,道:“毕生……怎么就轻易一生了呢,桑月啊,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宫玄夜说着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的目光已经没有落在桑月身上了,反而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若有所思,脸色怔然,神情恍惚的模样立马让桑月想到了一个词。
如坠梦中。
她不禁也微微怔了一怔,那个向来英明淡定且睿智的主人,为何脸上会露出这种表情来?
桑月盯着他的脸色,心中很是疑惑,殊不知此时宫玄夜的心中,满满当当只装了一人。
毕生。
能让他将这个词与之联系起来的人,恐怕除了那个眉目清浅的女子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原本以为他自己苍白的一生会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顶多无非就是风雨飘摇,没想到竟然给他出现了这么个意外。
没错,柳浅染对于他而言,既是意外,也是一场惊喜。
罢了,还是不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就好。
宫玄夜心中微微叹息,一双淡然深沉的眸子里此刻似乎猛然间多了许多旁人无法参透的东西。
他轻轻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他转而看着桑月,轻声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你我谁也不知晓,桑月,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觉得心有亏欠的人。现在,我只想让你记住一句话。”
桑月抬头望着他,神色有些慌乱且焦急,急忙解释:“主人,这一次确实是桑月做错了,可是桑月本意并非如此,主人方才说的这些话,我……”
她虽然不知为何心中对于那个瘦弱的男子一直放不下,但是对于主人,她心里一直都是敬畏的,完全没有丝毫要忤逆他的意思。
桑月心中只以为宫玄夜是将她往这方面想了去了,于是急于解释,其实对于宫玄夜而言,他的心中却是另外有打算。
他扬了扬手,打断了桑月的话:“你先听我说,以后倘若有你可以去的归宿,一定不要留恋我这里。因为不管是哪儿,都比你待在我身边要强的多。”
桑月怔怔的:“主人,桑月从未这样以为过,也从未这样想过。”
宫玄夜轻轻摇了摇头,道:“这跟你没关系,这是我的命令。你倘若还将我当作主人,就接受这命令。”
桑月紧紧咬着下唇,握着长剑的手也不禁猛的收紧了起来,顿了顿,半晌才道:“是,桑月听令。不过主人你……”
“嗯?”见她欲言又止,宫玄夜挑了挑眉,语气淡漠,眉目间却了几分和善,“为何主人你突然跟我说这个,归宿之类的,桑月……桑月当年是被前主人从深山间捡回来,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
宫玄夜浅浅一笑:“那时你尚在襁褓之中,身世之谜自然无从查探。不过所谓的归宿,并非只有家人。”
“那主人的意思是,莫非……”桑月的眉头皱得更深,眼神之中仿佛有什么异样的东西,一闪而过。
宫玄夜笑得高深莫测,并没有明确回答她的问题:“我的意思,我方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想你应该懂的。”
桑月急忙辩解:“主人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宫玄夜摇头,道:“莫提是否误会,你信我就好。”
桑月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终究还是闭了口,没再说话。
“时辰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改日……改日有空好好去谢谢柳小姐。”提到这个名字,宫玄夜眼底都是温柔。
“是。”桑月应声退下,明明就是他自己想见人家,还非要找这么一个冠冕堂皇情理之中的借口,主人什么时候喜欢口是心非了。
她这么腹诽着,缓步转身离开了这诗意盎然的水榭花都。
宫玄夜站在漆黑的夜色里,只旁边微弱的灯火阑珊摇曳,搭配着头顶皎洁却冷淡的目光,衬得人心头也是一阵苍凉。
不知为何,宫玄夜就着这个意境,竟然缓缓叹了一口气。
是夜,太子府。
离炎墨深夜回府,大发雷霆,惊动了一整个太子府的人。整个太子府上下鸡犬不宁,谁也不敢先去睡觉,不敢多说一句话,就是犯困了要打哈欠也只能忍着,生怕一不小心被这位太子爷当成出气筒给拉出去砍了。
有